沈故渊看向苏木儿等人，见他们都是被自已这一招吓得难以动弹，轻笑一声，想要用竖眼将他们尽数杀死时，额头忽地一阵剧痛，随即，竖眼便是流出血来，天空之中的那一只竖眼，此时也是逐渐消失。
沈故渊捂住额头，竖眼逐渐合拢，最后变成了原先的图纹模样，只是暗淡几分，沈故渊感受着体内的内力，苦笑一声，想着自已还是大意了，要是换做江长策亦或是姜洛阳，不过八万武者，岂会如此费力？只不过是自已仗着天人修为，有恃无恐，想要领教苏木儿在二十五年来有了什么长进罢了，若非如此，只需一招，龟兹城就是灰飞烟灭了。此时沈故渊内视已身，发觉内力剩余不到三成，不够维持额上竖眼，摇了摇头，虽是剩得不多，但对付苏木儿那几个残兵败将，也是尽够的了。
没了那只竖眼，苏木儿等人也是恢复了正常，可再见到沈故渊，再是看了看城下遍地的尸体，心中尽是绝望，想着自已今日必将死于此处，死到临头，胆子却也大了几分，跃下城墙，怒道：“沈故渊，你枉为天人！”
沈故渊止步，道：“我怎地了？”
苏木儿道：“你武功天下第一，天下武者人人尊称你为天人，然而，你却这般妄自尊大，不顾损害天道，执意滥杀无辜，你就不怕天道惩处么？”这话直击沈故渊内心，沈故渊面上虽没有表情波动，可内心早已是翻江倒海，早就预料到了苏木儿会是这般反应，想开口解释，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因为也是没有必要。
沈故渊冷声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苏木儿，你说了这般多，可是决定死了？”
眼见沈故渊如此武功，苏木儿自知不是对手，可此时却也不愿后退，而是上前一步，道：“既然天人执意如此，无可奈何，在下情愿赴死，但可否请天人手下留情，放过我身后的人？”
沈故渊摇头道：“斩草要除根，这却是不成。”
苏木儿面露惨笑，朝着沈故渊冲过去，堂堂宗师，沈故渊也不放在眼里，只是甩出一道符箓，苏木儿浑身一颤，顿时灰飞烟灭。再是看向龟兹城，紧握霸王枪，忽地一枪刺出，枪尖闪动着银光，随后，一颗蓝色道龙头从枪尖发出，霎那间变得巨大无比，一口将半个龟兹城尽数吞入其中，随后猛然收缩，消失不见，半座城便是被彻底摧毁，化为白地，而先前城中残存的武者，也都是死在了这一枪之下。
沈故渊看着只剩下一小半的龟兹城，忽地落泪，喃喃道：“八万人死于非命，视人命如草芥，沈故渊，你罪恶滔天，枉为天人，会背上万世骂名的。”闭目只是流泪，天地之间仿佛只剩沈故渊一人站立着，大漠空旷，只余一人，大风吹来，直打在沈故渊面上，却是多了几份悲凉。
良久，沈故渊擦去眼泪，收回了屏障，体内内力也只剩不到半成了，又是轻叹，施展咫尺天涯，就到了余下的龟兹城中，按住了一个正打算偷偷逃跑的人。
“没想到还有人活着，你是要哪里去？”
那人一惊，颤颤巍巍地转过身，沈故渊一见那人容貌，便是后退了一步，道：“失礼了。”原来这人竟是女儿身，且丝毫不会武功。
那人亲眼见着沈故渊的绝世武功，眼下是怕到了极点，可见到朝夕相处的人都被沈故渊害死，心中却也是恨到了极点。
沈故渊温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良久不曾开口，只是盯着沈故渊看，沈故渊以为她是一个聋子，轻挥袖袍，一旁的地上便是出现了刚才他所说的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像是用刻刀所刻的，很是工整。
那人这才缓缓开口，道：“夏婉。”
沈故渊点头，见夏婉蓬头垢面，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又是不会武功，不过二八之年，加之心中本自有愧，此时怜悯之心大生，同夏婉在平地上对坐着，道：“看你的模样，想来也是大家闺秀，也不是西域中人，不知为何跑来西域，搅进这趟浑水里？”沈故渊见夏婉模样，也知她是一个美人，西域多风沙，定然是生不出来的，只能是在中原，且夏婉还带有书卷气，必然是大家闺秀。可纵使沈故渊这般问了，夏婉仍是不答，只是抿着下唇，盯着沈故渊，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以为你杀的都是武者吗？城中除了武者，更有无数平民百姓，你知不知道，在你杀的这些人当中，有很多都是无辜的可怜人？他们本就生活得极其艰难，只是在此勉强糊口，你却将他们杀了，你，你……你就是一个畜生！”夏婉本是大家闺秀，向来不愿出口骂人，只觉不雅，可今日实在是忍不了，越说越气，到最后不仅骂了，还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朝着沈故渊刺了过去，可她到底不会武功，所刺之处并非要害，好在手中的匕首锋利无比，她盛怒之下，又用了极大的力气，一刀便是洞穿了沈故渊，好在这一刀刺得骗了，恰好避过了体内脏器，看着严重，对沈故渊来说，却是无伤大雅。
夏婉生平第一次伤人，此时满手是血，见沈故渊只是微笑地看着她，心中愈是惧怕，当下扭头就想走，却被沈故渊拉住衣袖，夏婉使劲拉扯着，岂料用力过猛，只听得“撕拉”一声，险些将袖臂给扯了下来，夏婉生怕走光，不敢再动，只是强行压住恐惧，与沈故渊对坐着。沈故渊只是轻叹，道：“夏姑娘，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也罢，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就明白了。”
夏婉闻言，什么都没有说，眼见沈故渊拔出匕首，将上边的血渍擦拭干净，便是递还给了她，夏婉接过，见沈故渊胸前伤口已然止住血液，可洞穿的大洞着实害人，夏婉只能别过头去，尽力避开不去看。也就在此时，沈故渊忽地就是变了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