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潜云策马离开京城一路畅通。南边的治安明显比边境好不少,路过的几座城池甚至有夜不闭户的人家。看到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平和的地方,陈潜云越发为自已在边境熟知的人感到不值,也不知那些熟悉的面孔还活着吗?
剑冢位于京城西南方向,传说那位置在干城章嘉与乔戈里中间的一处秘境,关于秘境传言更多,多到不能分辨真假的程度,不过陈潜云是亲自去一趟,只要位置不差,至于传言真假他不在乎。
原本一路往南,陈潜云换了轻薄衣物,但没想到数月的路程,赶到干城章嘉时居然下了大雪。好在客栈暖和,转头陈潜云又裹上了厚衣物。客栈里客人不少,而且陈潜云明显能感觉到这里与所谓俗世泾渭分明。不少宗门年轻弟子在此处长住。俊男靓女聚在客栈喝酒打趣。这里仿佛是宗门的试炼场。
陈潜云不喜欢这里,虽然同样烟雾缭绕,吵吵嚷嚷,但他总觉得这里少了一分如群芳阁的人气。
“师兄,我今天进山听到身边一同探索剑冢的中年修者讲了半年前的事情!”女孩清脆的声音传进了正在吃面的陈潜云耳中。
“唉,半年前的传闻师兄我至少听了八百个版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青年男子摇头。
“让师妹讲讲啊。”另一个面容憨厚,带点嘟唇的男子笑道。
“师兄啊,那人说,半年前通过试炼的人似乎走了一条进沙漠的路。”
青年男人嘴很快,立刻接话:“对对对,后面看见绿洲,喝了口水,抬头就看见自已进了剑冢!师妹说吧,这消息花了多少银子?”男人声音中透着无奈。
但女孩似乎没发现青年师兄的叹息,只声音压低了一些:“五十两。”
饶是在旁边安心吃面的陈潜云都差点笑出声。一口面条差点卡在嗓子里:“咳——咳——咳。”
“师兄,你别生气啊。”女孩清脆的声音焦急辩解。
同行的憨厚青年也开口讲:“不过五十两而已,就当莹莹买了个教训,不亏的。”
“多谢张师兄宽慰。”莹莹感谢,事实上五十两对宗门大族来说确实不算多。
不过对于陈潜云这样的下山散修也算一笔巨款。
“莹莹听好了,干城章嘉任何一个修炼者都不值得相信。前辈们总结出来的剑冢位置可以确定,就是方圆五百里之内,而且进去过的修炼者都说了不一样的遭遇,也就是说,剑冢是可以根据修炼者自身,随时变化的秘境。所以,你不该花银子投机取巧。”青年的话与憨厚张师兄截然不同。没有安慰,反而在说教。
陈潜云吃过晚饭,便早早休息了。探索剑冢秘境需要足够的精力。
隔天大早,陈潜云走出干城章嘉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他几步就到了路尽头,路边立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的东西与昨天偷听到的对话毫无二致,只是语言更加简练。
昨日入住前,陈潜云还在客栈打听过,前面八十里还有一家客栈。不过那边客栈只有一栋房子,周围没有居民。
或许是因为没有居民,那边客栈住宿的价格也是出奇的高。
陈潜云在干城章嘉转眼住了半个月,丝毫没有剑冢的线索。他闲时去过两次山里的客栈。到了之后才发现传言与现实的错位。
上山前他一直以为干城章嘉与乔戈里是相同的地名。见到那山里客栈招牌写着乔戈里几个字,陈潜云脸上露出苦笑。
干城章嘉没有线索,陈潜云便决定必须去乔戈里小住,掏出口袋的银子,陈潜云麻木了。傍晚,陈潜云背着包裹出了客栈。没走两步,便看到漫天白雪,仿佛那北方边境,仿佛那清虚观中的雪,洒在陈潜云身上。那一瞬间,陈潜云恍惚了。
他凭借着之前的记忆往乔戈里赶去。这一走便是两个时辰,原本早应该赶到的乔戈里客栈,却在大雪中没一点踪迹。
陈潜云迷茫了,他回首看向背后。忽然之间,他感觉不寒而栗。随后小声自言自语:“难道自已运气不错,进了所谓的剑冢秘境?可这周围没有一把剑,也不像外面对剑冢金光闪闪,遍地宝剑的描述。”
冷静只存在了很短的时间,十六岁的陈潜云再次头皮发麻。未知的恐惧在吞噬这个年轻人。他只感觉自已身边似乎越来越冷,越来越黑。
陈潜云强打精神,估摸着又徒步一个时辰,方位他觉得不错,但还是没看到乔戈里客栈。此时陈潜云心态有些崩溃,他在雪原中干嚎了几声,气喘吁吁。却只能听到自已声音的回声。
他伸出手狠狠给了自已几个巴掌,妄想将自已从噩梦中叫醒。但事实上一切都是徒劳。脸被抽的红肿,陈潜云才意识到,原来自已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他忽然想起了师父,想起了王猛,想起了小猴子。原来自已才下山几个月啊,想想十六岁的生辰已经在赶路的时候错过了。
陈潜云绝望的从胸口拿出了只剩木柄的木剑残骸,喃喃说:“本为你而来,现在还没来得及,就好像失败了,如果这里是剑冢,木剑,你就留在这里吧!剑冢!剑冢。也是你的归宿。”说完,陈潜云双臂推开一大堆积雪,将木剑柄埋入雪中。又踏上了离开雪山的路。
又走了半个时辰,陈潜云眼里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发现雪堆中一个黢黑的东西。陈潜云小心翼翼的靠上去,拨开厚厚积雪,黝黑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人。
陈潜云冰冷的手摸着那人脖子下的位置,紧张的心脏放松了,那人还有温度。也许有救!陈潜云也不客气,上去就狠狠抽了两个巴掌。
“这,这里是哪里?”那人声音轻柔。睁开迷离的眼睛。冷风吹着,瞬间激醒了他的睡意,呢喃:“不对,我不应该在春天吗?我在湖心亭里品茗呢。这哪啊?”
清醒的瞬间,那人便感觉到自已脸上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