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风的剑尖挑开铁匣的瞬间,靛蓝色火焰自苏婉发梢窜起,将淑妃遗诏裹入火中。阿依莎的金铃刀突然转向,劈开龙椅下的暗格——另半枚虎符竟与沈念安的乳牙严丝合缝。孩童咯咯笑着将虎符塞入口中,满殿活人俑突然调转矛头,心口凤凰纹尽数转向龙椅。
"这才是真正的山河社稷图。"苏婉的白发在火中重生,缠着三百根金蚕丝刺入龙椅。砖石崩裂处升起十二面璇玑屏风,每面都映着先帝用活人血绣的罪状。最后一缕晨光刺穿太和殿时,龙椅上的蟠龙突然泣血,鳞片剥落处露出漠北巫医的脸。
沈念安的眼瞳突然化作两架微型璇玑机,金蚕丝自瞳孔激射而出,将漠北巫医钉在《山河社稷图》上。阿依莎的金铃刀卷着孔雀胆火焰劈下,巫医的皮囊应声而裂——内里竟裹着淑妃的尸身,心口处缀着枚染血的活色绣针。
"原来是你......"苏婉的白发缠住那枚绣针,二十年前的画面涌入识海:深宫夜雨,淑妃用皇子胎发绣虎符,却被活生生剜去双眼。针尖滴落的血珠里,映出沈逸风少年时在漠北战场的身影。
沈逸风突然割开掌心,将血抹在沈念安眼睫上。孩童的瞳孔瞬间清明,虎符自口中吐出时已染成赤金。阿依莎的金铃轿辇撞破殿门,三百西域匠人抬着改良的璇玑机涌入——机杼声中,活人俑的残甲自动重组成凤凰图腾。
"该终结这场绣局了。"苏婉的白发绞住淑妃尸身上的绣针,在《山河社稷图》上绣下最后一笔。整座皇城的地砖突然翻转,露出埋藏二十年的真相:数万绣娘骸骨铺就的经纬线,正是一幅用血绣的传位诏书。
惊雷炸响时,沈念安的眼瞳射出金光,将虎符熔成金水注入璇玑机。活人俑在轰鸣中解体,每片甲胄都化作会呼吸的绣样。阿依莎割开三十六部盟约,血染的羊皮卷飞入机杼,织就漫天流霞锦——每一匹都映着西域儿郎的笑脸。
"从今往后,璇玑机只织太平锦。"苏婉的白发缠着沈逸风的剑,将淑妃的绣针钉入太庙匾额。针尾的金铃在风中清响,满城血绣应声而燃,灰烬里浮起万千萤火,照亮沈念安眼中新生的山河。
三年后的上元夜,朱雀街飘满会发光的雪蚕纱灯。沈念安骑着改良的璇玑机在人群穿梭,机杼声里飞出带着药香的防疫锦囊。阿依莎的金铃轿辇停在染坊前,卸下满载西域雪蚕的鎏金箱。
染坊深处,苏婉的白发已尽数转黑,正教盲眼绣娘用触感织锦。沈逸风推开门时,带进一缕塞外春风——他手中握着新绘的《天工录》,扉页上赫然是沈念安稚嫩的手印。
"该给璇玑机刻新纹了。"苏婉将染着孔雀胆的银针没入墨发,"这次要绣个太平年。"
窗外,第一朵春桃落在璇玑机的经轴上,细看竟是活色绣的纹样。沈念安的笑声混着机杼声飘远,惊起梁间新燕,衔着截金蚕丝飞向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