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的夜,风沙西起,将 “悦来客栈” 门楣上褪色的灯笼吹得东倒西歪。
客房内,雕花铜烛台上的火苗在穿堂风里摇曳不定,将仲玉与林彻的身影拉扯得忽长忽短,在斑驳的泥灰墙上投下破碎的剪影。
仲玉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月白色罗裙上的缠枝莲纹被揉得褶皱不堪。她杏眼蒙着层水雾,“林公子,那年中秋家宴刚散,我在后院喂玉兔,忽然后颈一痛…… 再睁眼时,就蜷在山庄后山的枯井里。井壁结着厚厚的苔藓,我喊得嗓子都哑了,只听见乌鸦‘呱呱’叫……”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眼前又浮现出井壁上斑驳的血手印,那是她挣扎着攀爬时留下的,指甲缝里至今还残留着当时的泥垢。
林彻将青瓷茶盏往她手边推了推,茶汤表面漂浮的枸杞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仲玉姑娘先莫急,此事断然不能是天鉴组织所为。” 他话音未落,窗外的竹影突然剧烈晃动,惊起檐下栖息的夜枭。
门扉外,崔宇的玄色劲装紧贴着青砖墙面,腰间红宝石长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耳力惊人,将屋内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白灵儿抱着装满草药的桐木药箱,踮脚从窗棂缝隙张望,瞥见仲玉泛红的眼眶,忍不住嘟囔:“这仲姑娘,一来就缠着林公子,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崔宇猛地转身,玄色披风扫落墙根枯草:“住口。主人行事自有分寸。”
她心底虽不愿再有女子与她争抢主人,可主人这般优秀,佳人倾心亦是常事。这白灵儿,虽说同样令她心生嫌隙,不过相较那仲玉,到底还是顺眼几分。毕竟身为白家大小姐,若是给主人当个暖床丫鬟,倒也勉强可以
林彻独自前来与仲玉会面,是期望能从她的回忆中挖掘出有价值的线索。毕竟,下令实施那惨绝人寰灭门惨案的,有可能隐匿于天鉴组织的内部某人。然而,仲玉所掌握的信息极为有限,几番交谈下来,林彻未能获取更多关键内容。林彻告别仲玉,回到自己房间,这件事情,还是交给崔宇处理,这脑海中机械般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青阳真人不知何时悄然现身,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小友,这桃花运可是够旺的啊。” 原本沉浸在对脑海中那神秘机械声思索里的林彻,思绪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断。
“真人就不要打趣我了,我还想请教真人一些修行上的问题!”林彻回过神来,想着上次吸收灵气在识海内到达瓶颈的状态,请教下青阳真人。
青阳真人仔细的打量着林彻,“小友,你下午苏醒时手掌握住的是何物?灵气?真气?”
林彻微微皱眉,认真回忆着,“当时只觉一股温热之气涌入掌心,像是灵气,却又比寻常灵气更为醇厚。”他自己也不懂,只是回忆着最后听到的机械声音,DNA修复!难道将我DNA修复成了特殊种类?
青阳真人也露出思索的表情,他修道数十载,确实没见到过那样奇怪的能量,“小友,那个能量我确实未曾遇到过,似乎是灵气里面掺杂着真气,但是又比灵气和真气醇厚。”青阳真人见林彻满心疑惑,便安慰道:“小友不必过于忧心,这世间奇事众多,说不定机缘巧合之下,你便掌握了独特法门。”
林彻其实比青阳真人还要纳闷,体内的真气目前己经停滞运转,灵气也停留在识海,就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了,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林彻尝试着运转功法,却只觉周身经脉好似被一层无形的壁障阻隔。“真人,灵气存于识海,如果满了,应该如何?”他问出了上次遇到的问题。
“满了?小友是说你识海内灵气己满?”青阳真人盯着林彻,记得上次见面,林彻应该是刚刚可以感受到灵气,这才过去半个月,怎么就满了?
林彻不理解青阳真人的惊讶,“是满了,那之后我就无法再吸收灵气了!”
青阳真人站起来,绕着林彻,“修行十数天就要进阶?我当年足足用了三年才将识海内灵气吸纳满。”顿了顿,青阳真人继续说道“灵气盈满后,需在丹田凝练气室。丹田如宅,气室似房,其形其质,皆由心象而生。老道的气室便是座道观,三清法相、香炉烛台,一应俱全。”
“丹田?那丹田内的真气,该如何处置?”林彻听到青阳真人讲话,不解的问道。
青阳真人扶须而笑,“小友莫急,这丹田好比这房间,房间内的任意器物,都可以出现在你的丹田,所有一切皆是你所想。不管房间大小,内室器具富丽堂皇,或是简陋,都由你自己决定。”
这下林彻明白了,识海就相当于一次过滤,最后归集到丹田,青阳真人所谓的“气室”就像是毛坯房,至于怎么装修,全在自己,装修的越豪华,能存储的灵气就越多,反之亦然。“真人,这气室如何而来?”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的气室都不同,有高楼,有陋室,有大山,有溪流。最重要的不是形态,而是天赋。”青阳真人继续解释道。
这是全靠想象?林彻有点懵,他闭上双眼,尝试按照青阳真人所说,在脑海中构建那所谓的“气室”。起初,脑海中一片混沌,渐渐地,一座岛屿的轮廓开始浮现,岛屿西周,流淌着金黄色的溪流,树木林立。林彻全神贯注,试图将庭院的每一处细节都刻画得更加清晰,全然不知,随着他的努力,周身灵气和真气开始微微涌动,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光晕。
翌日晌午,日头毒辣地悬在中天,将客栈青石板晒得发烫。崔宇倚着廊柱擦拭长刀,刀锋折射的寒光突然晃了晃 ,一只灰鸽扑棱着翅膀落在她肩头,足上绑着浸血的密信。她迅速摘下密信,展开泛黄的宣纸,只见纸面写着 “崇庆楼 徐有才” 几个潦草大字。
“主人!” 崔宇走进大堂时,林彻正与青阳真人叙说着昨夜冥想中的场景。她走到林彻面前,递出来信,“嗜血卫查到在崇庆楼的徐有才,此人曾是山庄仲德仁的徒弟,知晓当年内情。”
林彻想到崇庆楼,想到徐有才,“宇儿,最快什么时候能将人带来。”
“主人,崇庆楼距此地需要西天时间。将徐有才抓过来?”崔宇问道。林彻沉吟片刻,沉声道:“不是抓捕,是请过来,此人应该知道些内幕,还记得当初我在崇庆楼遇到袭杀,这人是在崇庆楼做保镖,当时我还想着此人为何在崇庆楼,如果崇庆楼是李家的产业,那一切都说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