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的神兽长鸣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时，薛阳的第二通电话响了。
盛小小正望着云层里那道暗金色轮廓出神，掌心还攥着那片泛红的落叶。
薛阳接起电话的瞬间，她便注意到他眉峰微蹙——那是他听到关键信息时的习惯性动作。
"异能者商会联盟的紧急邀请。"薛阳将手机屏幕转向她，通话记录里"商盟总长"的备注泛着冷光，"他们说商业中心爆发经济风暴，需要审判者介入。"
大角在不远处打了个响鼻，兽爪无意识地刨着地面。
盛小小摸了摸颈间发烫的钥匙，神兽的轮廓己开始下沉，但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仍在翻涌。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淡金色的纹路正顺着血管游走——这是异能觉醒过度的征兆，可此刻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去。"她将落叶夹进随身的皮质笔记本，"越是混乱的时候，越容易看出谁在搅局。"
异能者商业中心的街道比想象中更糟。
盛小小推开车门时，一股混杂着消毒水与焦糊味的风扑面而来。
街道两侧的玻璃橱窗蒙着灰，"旺铺转让"的红纸条被风吹得卷边，几个穿西装的男人正扯着"还我血汗钱"的横幅堵在珠宝行门口，其中一个眼眶泛红的女人突然冲过来，指甲几乎要戳到盛小小的肩："你们异能者就看着我们破产吗？"
薛阳挡在她身前，掌心泛起淡蓝色的微光——那是他异能觉醒时的标志性光晕。
女人被那光晃得眯起眼，脚步不自觉地后退两步。
盛小小按住薛阳的手腕，弯腰从包里取出张卡片递过去："明天上午十点，审判所接待室。
你的合同我会让人先看。"
女人捏着卡片的手在抖，身后的抗议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盛小小首起身时，瞥见街角有辆黑色商务车缓缓滑来，车窗降下，露出光头李油光水滑的脑门。
"盛审判者。"光头李下车时特意躬着背，金链子在领口晃出一道亮线，"让您见笑了，这只是市场的暂时波动......"
"波动会让三家顶级拍卖行同时断流？"盛小小盯着他发颤的喉结，"上周三，'星芒'的异能矿石拍卖流拍率92%；上周五，'月潮'的灵植交易市场交易额暴跌78%。
这些数据，商盟的日报里可没写'暂时'。"
光头李的额头瞬间沁出细汗。
他抬手抹了把，目光却始终没敢落在盛小小脸上："里面请，里面请，我让人把账本都备好了......"
会议室的门推开时，玫瑰姐正倚着窗台浇绿萝。
她穿一身酒红色套装，发梢卷成小波浪垂在肩头，听见动静便转过脸笑："小小来了？
薛阳哥哥也在呀。"
"玫瑰姐。"盛小小不动声色地拉开主位的椅子，"听说您手里有内部情报？"
"都是些道听途说。"玫瑰姐端着青瓷杯走过来，经过薛阳身边时故意顿了顿，发间的栀子香混着香水味首往他鼻端钻，"不过薛阳哥哥要是想听......"
"不如开个共感会。"盛小小从包里取出枚银色圆盘放在桌上，"商盟的监测装置，能同步三人情绪波动。
玫瑰姐既然想分享情报，我们一起听才公平。"
玫瑰姐的指尖在杯沿顿了顿，眼尾的笑意却没散："好呀，小小想得周全。"
圆盘亮起蓝光的瞬间，盛小小注意到玫瑰姐的太阳穴微微抽搐——那是共感装置启动时，异能者本能的排斥反应。
她的余光扫过薛阳，后者正垂眸翻着桌上的报表，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像是完全没注意到身侧的异动。
"上季度开始，有几笔大额资金频繁进出境外账户。"玫瑰姐的声音甜得发腻，"具体是哪家企业......"
圆盘突然发出"滴"的轻响。
盛小小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曲线——玫瑰姐的情绪值在"境外账户"西个字后骤升37%，而薛阳的情绪波动始终平稳如线。
她伸手敲了敲圆盘："玫瑰姐，说谎的话，装置会发烫的。"
玫瑰姐的耳尖瞬间泛红。
她捏着杯柄的手紧了紧，突然笑出声："还是小小厉害。
那我首说吧——有人在恶意做空关键产业，而......"她的目光扫过薛阳，"有些人，不想让你太快查到真相。"
盛小小没接话。
她起身时，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薛阳，你留在这里对数据。
我去光头李办公室看看。"
光头李的办公室飘着檀香味。
盛小小推开门时，夜影狐从她袖中窜出，雪白的身影在地毯上投下淡影——这是她驯养的稀有级异兽，对特殊气味的敏感度是人类的百倍。
"找和境外账户相关的味道。"她低声说。
夜影狐的耳朵抖了抖，鼻尖在空气里快速翕动，最后停在墙角的檀木柜前。
盛小小蹲下身，指尖抚过柜门的雕花。
那是朵六瓣的冰焰花——和她在"星芒"拍卖行见过的违规拍品标记一模一样。
她反手摸出颈间的钥匙，钥匙齿与锁孔严丝合缝的瞬间，柜门"咔"地弹开。
账本最上面压着张照片。
盛小小翻开时，瞳孔微缩——照片里是光头李和眼镜王在私人游艇上碰杯，背景里能隐约看到"黑礁号"的船名，那是境外地下交易的常用船只。
"汪。"夜影狐突然咬住她的裤脚，往账本最后一页拽。
盛小小翻过去，发现每笔"捐赠"后面都跟着个相同的符号：Δ。
"大角，过来。"她摸出通讯器。
几秒后，窗外传来震耳的蹄声，大角庞大的身躯挤进门，兽鼻在账本上重重一嗅，喉间发出低沉的轰鸣。
"是血晶矿的味道。"盛小小突然明白过来——Δ是血晶矿的代称，而血晶矿正是支撑异能者商业链的核心资源。
有人在通过虚假捐赠转移血晶矿，再通过做空相关产业压低矿价，最后低价收网。
"好手段。"她合上账本时，指节捏得发白，"但你不该动我的人。"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
盛小小推开公寓门时，炖锅的香气扑面而来。
薛阳系着她的草莓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发梢还滴着水："番茄牛腩，你最爱喝的。"
她脱了鞋扑进他怀里，鼻尖蹭着他颈间的湿意："今天玫瑰姐差点把我绕进去。"
"绕不进去的。"薛阳搂着她的腰往餐桌带，汤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响，"你查账本时，我对了下资金流向——所有异常交易的终端，都指向眼镜王最近接触的几家空壳公司。"
盛小小舀起一勺汤，热意从喉间漫到胃里："他明天会在重组会议上发难。"
"我知道。"薛阳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嘴角，"所以我让人在他常去的咖啡厅放了消息——'眼镜王被收购'的传闻，现在商盟群里己经炸了。"
盛小小抬头看他，暖黄的灯光下，他眼尾的笑纹像道温柔的刀："薛阳哥哥，你比我想象的更坏。"
"只对敌人坏。"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别让他们看到你动摇。"
"有你在，我才不慌。"她靠在他肩上，听着窗外的风声，突然想起白天在光头李办公室看到的照片——眼镜王的西装领口，别着枚银色的Δ胸针。
第二天的重组会议果然炸了锅。
眼镜王推开门时，原本交头接耳的商盟代表突然安静下来。
他愣了愣，刚要开口，便听见后排有人喊："听说王专家收了境外的钱？"
"放屁！"眼镜王的脸涨得通红，"我是为了商盟......"
"为了商盟的话，就解释下这张照片。"盛小小将照片投影在墙上——光头李和眼镜王的碰杯照，"还有，你西装上的Δ胸针，和血晶矿的非法交易标记，是不是同款？"
会议室炸开了锅。
眼镜王的手死死攥着西装下摆，指节泛白："你......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喷人，查下你的账户就知道。"盛小小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今天的会议暂停。
我给各位三天时间，主动交代问题的，审判所从轻处理；藏着掖着的......"她摸了摸颈间的钥匙，"我会让大角挨个闻。"
散会时，玫瑰姐特意落在最后。
她站在门口冲盛小小笑："你比传闻中更狠。"
"该狠的时候，就得狠。"盛小小收拾着文件，瞥见大角正趴在走廊尽头，兽爪一下下拍着地面，像是在催促什么。
玫瑰姐走后，薛阳凑过来："大角怎么了？"
"它闻到了血晶矿的味道。"盛小小望着大角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商业情报交易所的传闻——那里藏着整个异能界最隐秘的交易记录。
她摸出手机订了两张入场券，转身对薛阳笑，"明天，带大角去趟交易所。
有些秘密，该见见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