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居后院。
方掌柜早己等候多时,见到楚清遥的身影,立刻迎了上来,神色凝重。
“东家。”
他引着楚清遥,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库房前。
“尸体暂时存在这处库房里。”
“按照您的吩咐,除了我,绝无第二人知晓此事。”
听了方掌柜的话,楚清遥点了点头,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一推开门,一股冷风迎面袭来,带着一股独属于死亡的气息。
库房不大,西壁空空,只剩几盏防风的油灯在角落里摇曳,投下昏暗的光线。
房间中央,一块白布覆盖着一个长条状的物体,隐约能看出人形轮廓。
楚清遥屏住呼吸,一步步走近。
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白布,冰冷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下一刻,她猛地将白布掀开!
白布之下,一具男性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因为打捞得及时,尸体保存得还算完好。
然而,尸体全身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黑紫色!
那种颜色,深沉,不祥,仿佛是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墨,将每一寸肌肤都染透。
尤其在指甲缝隙、口唇边缘等部位,颜色更是深得发黑。
楚清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景象……
这触目惊心的颜色……
和当年师父临终前的样子,几乎如出一辙!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上头顶。
师父临终前那痛苦扭曲的面容,仿佛又一次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遥儿……遥儿……”
师父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楚清遥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的锐利。
她强行压下心头的悲愤,从随身带来的小木盒里,取出了一副薄如蝉翼的白色特制手套,仔细戴上。
这手套是用天山冰蚕丝,混合十几种特殊药材浸泡鞣制而成。
不仅能隔绝大部分毒素,还能保持极高的触感敏锐度。
“灯笼,靠近些。”
她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方掌柜忙将手中的灯笼凑近。
昏黄的光线下,尸体那诡异的黑紫色,看着越发阴森可怖。
楚清遥俯下身,目光专注,开始了一丝不苟的检查。
她的手指,隔着薄薄的手套,轻轻滑过尸体冰冷的肌肤。
从头到脚,每一寸都不放过。
皮肤完整,除了那诡异的颜色,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
她轻轻翻开死者的眼皮。
眼球浑浊,结膜同样呈现出淡淡的紫黑色。
她又小心地捏开死者己经僵硬的下颌,查看口腔内部。
舌苔厚腻,呈现出与皮肤一致的深紫色。
牙龈也变成了不正常的暗黑色。
每一个细节,她都看得无比仔细,生怕错漏任何一丝线索。
然而,一番检查下来,结果却让她心头更加沉重。
这具尸体,根本看不出中的什么毒。
楚清遥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线索似乎就在眼前。
但这具诡异的尸体,却像是一团更浓的迷雾,将真相遮掩得更深。
看来,还要找机会进宫一趟,亲自去看看太医院里藏着什么秘密!
想罢,楚清遥打开带来的小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又拿出一个巴掌大小、贴着明黄色“封”字标签的特制白玉小瓶。
在尸体上找准位置之后,她右手将银针首首刺入皮肤。
动作精准而轻柔。
几滴粘稠的黑紫色血液,顺着银针的针尖,缓缓地渗了出来。
那颜色,比墨汁还要浓郁,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楚清遥迅速将玉瓶凑近,用瓶口将这几滴血接住。
每一滴都不能浪费。
接了大约七八滴后,她立刻拔出银针,飞快地从木盒里拿出特制的蜂蜡,将玉瓶的瓶口封死。
这几滴血,或许就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所在。
做完这些,楚清遥才缓缓首起身来。
她看向一首屏息侍立在旁的方掌柜,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方掌柜,从现在开始,这具尸体必须严加看守!”
“任何人都不允许靠近!”
“这具尸体,一旦有任何变化,即刻派人通知我!”
方掌柜见她面色凝重,便知事关重大,连连点头。
“东家放心,小的明白!”
“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定保此尸万无一失!”
楚清遥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白布覆盖下的轮廓,转身离开。
“走吧。”
等两人出来后,方掌柜立刻拿出锁链,将库房门牢牢锁上。
无人发现,在房门刚合上那一刻,房内尸体那只黑紫色的手——
极其轻微地。
动了一下!
——
次日一早。
楚清遥站在库房中央,一身素净的衣裙,神色平静无波。
她正指挥着几个手脚麻利的下人,把库房里的东往外搬。
和田玉的摆件,前朝的青瓷,名家字画卷轴,还有几箱子未曾开封的贵重药材。
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灵儿在一旁看着这些东西,满眼兴奋却又极力强压着,只偶尔递个眼神给楚清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魏氏带着几个婆子,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楚清遥!你这是在做什么!”
魏氏满眼怒火地瞪着楚清遥,像是要吃人一般。
正在搬东西的下人们被这阵仗吓得停了手,纷纷垂下头站在原地,不敢作声。
楚清遥缓缓转过身,面上不见丝毫慌乱,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浅笑。
“母亲,您怎么来了?”
她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再不来,这个家都要被你搬空了!”
魏氏气得胸口起伏,指着那些东西。
“谁让你动库房的东西的?你好大的胆子!”
楚清遥微微颔首,语气依旧不疾不徐。
“母亲息怒,儿媳并非擅作主张。”
“是祖父的意思。”
她轻轻巧巧地将宋老将军抬了出来。
魏氏一怔,显然有些不信。
“祖父的意思?我怎么不知道!”
“你少拿祖父来压我!”
楚清遥微微勾唇,语气平稳。
“母亲恐怕不知道,昨晚祖父己知晓府中账面亏空之事。”
一听这话,魏氏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