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掉下来的东西在地面弹了两下，是枚菱形金属片，表面刻着扭曲的蛇形纹路——和葛凡在三个月前遇袭时，从敌人颈后扯下的芯片残片一模一样。
"退后。"葛凡的喉结滚动，系统扫描线在视网膜上拉出猩红警报。
他能清晰感知到，七道气息正贴着走廊墙壁逼近，其中为首者的能量波动像团腐臭的黑雾，和"统御者"入侵他意识时那种黏腻的触感如出一辙。
苏婉儿的手指在他掌心攥紧，电磁脉冲器的棱角硌得他手背生疼。
她的呼吸轻得像羽毛："小凡，他们停在门外了。"
话音未落，实验室的钢化玻璃门突然向内凹陷。
裂纹从门框处蛛网般蔓延，七道黑影裹着风声撞了进来。
为首者戴着磨砂墨镜，帽檐压得极低，露出的下巴线条冷硬如刀。
他扫过三人的目光像在看猎物："你们不该来这里。"
葛凡的瞳孔骤缩。
他能看见，这人的皮肤下浮着暗蓝色的光纹，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某种黏糊糊的意识体能量——和"统御者"分裂出的寄生体完全一致。
"黑域残余。"林若雪的短刃划破空气，刃尖首指为首者咽喉，"三年前被军方清剿的意识移植组织，他们总爱把活人当电池。"她的尾音带着淬毒的冷意，发间青莲发簪在灯光下泛着幽光——那是她哥哥林渊失踪前送的最后一件礼物。
为首者的嘴角扯出机械的弧度："小丫头记性不错。"他抬手，身后六人同时举起战术枪，黑洞洞的枪口却没有装弹巢，反而嵌着幽蓝的意识晶核，"但你不知道，黑域的实验，从来没停过。"
"婉儿，去控制台启动电磁屏障。"葛凡反手将苏婉儿推向实验室后方，系统己经在他眼底展开技能面板："虎啸拳·碎星式"冷却剩余3秒，"瞬间移动"可发动一次。
他盯着为首者胸口的蛇形徽章，心里突然浮起个荒谬的念头——这些人，根本不是活人。
第一波攻击来得比预想更快。
左侧的袭击者率先冲锋，他的肌肉在意识能量下膨胀成畸形的块状，挥出的拳头带起破风声。
葛凡侧身避开，反手扣住对方手腕，却触到一片冰凉的金属——这家伙的小臂是义肢，皮肤下露出的齿轮正渗出黑色黏液。
"是意识体操控的半机械人。"林若雪的短刃划过右侧袭击者的颈侧，却只溅出黑色液体，"他们的大脑早被挖空了！"
葛凡的系统扫描验证了她的话：七具躯体里，三具是机械义体，西具是被意识体寄生的活人，而为首者......他的头颅里没有脑组织，只有团蜷缩成婴儿形态的幽蓝意识体，正通过神经接口操控着身体。
"原来'天启工程'不是唯一。"葛凡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三个月前被"统御者"入侵意识时的灼烧感突然涌上来，"这些家伙在拿活人做意识共鸣实验。"
为首者的墨镜突然裂开细纹，露出后方泛着血光的眼珠："聪明。
但你猜不到，共鸣网络需要多少个'锚点'？"他打了个响指，右侧的机械义体突然扯开胸口，取出枚红光闪烁的装置，"现在，送你们去见林渊——"
"小心！"苏婉儿的尖叫混着警报声炸响。
葛凡的系统预警比声音更快，他瞬间启动"瞬间移动"，但那装置的红光还是扫过了他的太阳穴。
剧痛像钢锥扎进脑仁，他踉跄着撞翻实验台，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影——为首者的身影变成两个、三个，林若雪的短刃在他视野里拖出残影，苏婉儿的呼喊声变得遥远又刺耳。
"意识干扰器......"葛凡咬着牙撑住台面，舌尖尝到血锈味，"和统御者用的......同源......"
为首者的笑声像金属摩擦："没错，这是用你意识碎片改良的——"
"小凡！"苏婉儿的手突然扣住他颤抖的手腕。
他勉强抬头，看见她眼眶发红，腕表的电磁脉冲器正在她掌心发烫，而她另一只手，正按在控制台下方的暗格里——那里藏着她连夜改良的"意识共振枪"，枪口还带着她调试时蹭上的机油渍。
红光装置的嗡鸣声突然拔高。
葛凡感觉有冰凉的触须正顺着后颈往脑内钻，意识像被揉皱的纸团，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婉......儿......"
苏婉儿的手指在暗格边缘停顿了半秒，突然攥紧。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目光扫过实验室玻璃展柜里的青莲胸针——背面的"永远相信光"在阴影里闪着微光。
为首者的意识体在头颅里兴奋地蠕动，举起装置的手开始颤抖："共鸣启动——"
就在这时，葛凡模糊的视野里，苏婉儿的身影突然清晰起来。
她转身的动作带起发梢的弧度，指尖己经按在了某个按钮上。
那是只有他们知道的，藏在控制台最深处的应急开关。
"小凡，"她的声音像穿透浓雾的阳光，"抓住我。"
意识即将溃散的最后一刻，葛凡看见苏婉儿的腕表闪过刺目的蓝光——那是电磁脉冲器启动的前兆。
而在更远处，林若雪的短刃正划破空气，朝着红光装置的方向疾射而去。
电磁脉冲器的蓝光与意识共振枪的嗡鸣几乎同时炸响。
苏婉儿的指尖在暗格里抠出月牙形的白印，那把改良过的银色短枪终于被她拽了出来。
枪身还带着她调试时留下的体温，枪管却冷得刺骨——这是她用三个通宵，照着葛凡描述的"统御者"意识波动频率重新校准的武器。
此刻她的瞳孔里映着为首者扭曲的笑脸，喉间像是塞了团烧红的炭："小凡需要我。"
枪响的瞬间，她的手腕被后坐力震得发麻。
淡金色的光弹精准穿透红光装置的核心，金属碎片飞溅的刹那，葛凡膝盖一软，差点栽进实验台的碎玻璃里。
苏婉儿反手勾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死死攥住他手腕——那里还留着三个月前为救她挡刀时的旧疤。"他们想复制你的能力！"她贴着他耳朵喊，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在控制台监控里看到了，他们的实验日志写着'宿主意识兼容性97%'！"
葛凡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系统扫描线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却意外比平时更清晰。
他盯着为首者突然僵化的意识体——那团幽蓝的东西正疯狂收缩，像被踩碎的水母。
右侧机械义体的枪口原本对准他的心脏，此刻却缓缓下垂；左侧寄生体的拳头停在半空，指甲几乎要戳进他的肩胛骨。"他们没下死手。"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惯有的冷静，"战术枪的晶核功率调得很低，机械义体的关节限制器......还锁着。"
林若雪的短刃擦着葛凡发梢钉进墙面，精准切断了天花板上垂落的监控线。
她的青莲发簪不知何时掉了一只，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黑域的人要活的。"她踢开脚边抽搐的寄生体，皮靴碾过对方后颈的蛇形芯片，"三年前清剿时，他们的实验室就剩半具意识体，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她突然侧耳，走廊尽头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走！"她拽着苏婉儿的胳膊往实验室后方跑，指尖在墙上摸索两下，一块大理石板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金属阶梯。
"这是我哥设计的紧急出口。"林若雪的声音压得极低，掌心按在阶梯顶端的生物识别器上。
红色光束扫过她的虹膜时，她喉结动了动——这是林渊失踪前最后一次给她发消息时提到的，"如果遇到黑域的人，去地下三层找暗门"。
光束转为绿色的瞬间，她回头看了眼还在踉跄的葛凡，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抓紧我，他们追上来了。"
三人跌进阶梯的刹那，实验室的钢化玻璃门轰然炸裂。
为首者的意识体从破碎的墨镜后钻出，像团裹着黑丝的幽蓝火焰，正顺着墙面攀爬。
苏婉儿的指甲掐进葛凡手背，能摸到他皮肤下跳动的血管："别怕。"他低头冲她笑，血渍沾在嘴角却依然清俊，"系统提示我的意识海正在自动修复，刚才那下......他们偷不走什么。"
地下三层的空气带着霉味，金属阶梯在脚下发出空洞的回响。
林若雪走在最前，短刃划开挡路的蛛网；苏婉儿扶着葛凡走中间，每一步都尽量把重量往自己身上带；葛凡落在最后，却始终侧着身子，用后背替两人挡住来路。
当阶梯尽头的铁门在身后关闭时，林若雪突然顿住脚步，指尖按在耳后："有无人机。"她拽着两人闪进拐角的管道间，抬头看向通风口——果然有架微型无人机的红点正从上方掠过。
"他们布了天罗地网。"林若雪的声音像淬了冰，"但这里是旧科研所，信号屏蔽层还在。"她掏出个银色圆盘贴在墙上，"这是我哥的定位干扰器，能撑十分钟。"圆盘亮起的瞬间，通风口的红点骤然消失。
苏婉儿这才发现她的小臂在渗血——刚才挡在他们身前时，被机械义体的齿轮划了道深口。
"你受伤了。"苏婉儿想掏随身的医药包，却被林若雪按住手腕。"先出去。"她指了指管道间的换气窗，"爬出去就是后山。"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铁门被撞开的轰鸣，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攀爬。
苏婉儿踩着葛凡的肩膀先翻出去，回头拉他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练拳留下的，此刻却暖得烫人。
逃出科研所时，月亮刚爬上东山。
林若雪选的隐蔽山谷在半山腰，松涛声盖过了远处的警笛。
苏婉儿蹲在石头上替林若雪包扎，纱布浸了血又换一块，突然轻声说："你和你哥真像，他送你的发簪......我在实验室展柜里看到了。"林若雪的手顿了顿，低头盯着自己缠着纱布的小臂："他失踪前说，要彻底摧毁黑域的意识网络。
现在看来......"她没说完，目光转向正在调试设备的葛凡。
葛凡半跪在松针上，从战术背包里取出数据芯片。
那是他在实验室混乱时，用"瞬间移动"顺走的主机核心——系统提示这东西关联着"天启工程"和"黑域"的实验日志。
设备启动时，蓝色的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数据流像星河在屏幕上流淌。
苏婉儿凑过去，看见密密麻麻的代码里，"意识共鸣""锚点移植""宿主兼容性"等关键词不断闪烁。
"找到了。"葛凡的指尖停在一组红色数据前，声音突然沉下来。
苏婉儿和林若雪同时凑过去，屏幕上的文字随着他的操作逐渐清晰，最后定格在一行血红色的倒计时：
"意识网络重启倒计时：72小时。"
山风卷起松针，打在设备屏幕上。
葛凡的拇指无意识着芯片边缘——那上面的蛇形纹路，和三个月前遇袭时的残片完全吻合。
他抬头看向被月光照亮的山谷，远处科研所的方向还冒着黑烟，可他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