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远的眼前遍布血点，仿佛正在经历某种幻觉后遗症。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血滴正在从上方飘落。抬头望去，球场中央悬挂着一个巨大的、跳动着的心脏，每次跳动都会洒下几滴鲜血。
"欢迎来到网神部落最古老的传统——燧石审判。"卡鲁酋长的声音在场馆内回荡，他赤裸的上身上那些刻满网球规则的皮肤在火光下闪烁着病态的光泽。"今天我们要回归网球最初的起源。"
林文远握紧了球拍，这己经是他在这个噩梦般的部落中经历的第七场比赛了。他的左腿伤口隐隐作痛，那是当年在战区采访时留下的永久伤痕。温网护腕己经被汗水和血迹浸透，但他仍然固执地戴着它——那是他过去身份的最后证明。
卡鲁酋长突然撕下自己右肩的一块皮肤，引来周围部落成员的欢呼。鲜血顺着他的胸膛流下，但他的脸上却露出扭曲的微笑。
"规则115.7，"卡鲁念道，声音因疼痛而颤抖，"比赛中任何改变球性质的行为都将被视为违规。然而——"他的笑容扩大了，"古老规则允许我们在特殊比赛中使用特殊球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名部落成员捧着一个冒着烟的容器走上场地。林文远屏住呼吸，看着卡鲁从中取出一个发着橙红色光芒的球体。
"岩浆球，"卡鲁宣布，"从地下800米的火山口提取的纯净岩浆，包裹在特殊合金中。它不会熔化你的球拍，但会熔化你的皮肤。"
林文远咽了口唾沫。他己经见过太多恐怖的事情，但这个依然让他感到惊骇。
"还有一件事，"卡鲁指向场地两端的记分牌，"这不是普通的记分器，而是温度计。每得一分，岩浆球的温度就会上升100度。当它达到2000度时，即使是骨头也会化为灰烬。"
小骨头不知何时出现在场地边缘，他的蹼状手指紧张地敲打着地面。林文远朝他使了个眼色，小男孩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悄悄点了点头。
"准备好开始了吗，假赛者？"卡鲁讥讽道，他的手指轻抚着那根由人类脊椎骨制成的球拍。"或者你想承认你的罪行，接受皮肤献祭？"
林文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吧，我想看看你那'骨鞭球拍'是否名副其实。"
卡鲁怒吼一声，将那个炽热的岩浆球高高抛起。当他挥动球拍时，球拍瞬间拉长到近三米，发出骨节摩擦的可怕声响。岩浆球被击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灼热的轨迹。
林文远侧身避开，但仍然能感受到灼热的气流擦过脸颊。他立刻意识到常规战术在这里毫无用处——这不再是网球，而是一场生存游戏。
"害怕了？"卡鲁大笑，后脑勺的老式记分牌闪烁了一下，"我的温布尔登记忆告诉我，你最害怕的是被指控作弊。所以，让我们看看真正的作弊是什么样子的！"
卡鲁突然伸手撕下自己腹部的另一块皮肤，上面刻着一条规则。血肉模糊中，他念道："规则特例：燧石审判中，场地边界可随时变化。"
话音刚落，球场的边线开始如水波般扭曲移动，林文远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越来越小的区域内。
"这不公平！"林文远喊道。
"公平？"卡鲁狂笑，"你当年打假赛时想过公平吗？"
林文远咬紧牙关，挥拍接下一球。岩浆球击中他的球拍时，一股剧痛传遍全身，仿佛每根神经都被点燃。他强忍痛苦，回击出一记低飞球。
令人惊讶的是，球精确地击中了场边记分器的一角。那块显示温度的面板突然冒出一阵火花，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卡鲁皱眉："你做了什么？"
林文远没有回答，而是专注于下一个回球。这一次，他刻意将球打向另一块记分板。当岩浆球击中目标时，更多的火花西溅而出。
此时，一个可怕的景象出现了——岩浆球撞击记分牌后，记分牌开始缓慢融化，数字显示屏扭曲变形，电子元件在高温下冒出黑烟。更诡异的是，融化的金属部分似乎在形成某种文字。
"停下！"卡鲁突然慌乱起来，"记分牌是神圣的！它是1980年代温网第一批电子计分器的残余！"
林文远这才明白过来："所以你不是什么酋长，你只是一个被淘汰的老裁判，对吗？"
卡鲁的表情扭曲了："我是最后一个人类裁判！在AI接管一切之前！他们抛弃了我，就像抛弃所有传统一样！"
随着记分牌持续融化，隐藏在其后的一个小型控制室逐渐显露。林文远惊讶地看到，里面全是现代科技设备。
"你不是要守护传统，"林文远喘息着说，"你只是在报复。这里所谓的部落仪式，不过是你扭曲的复仇方式。"
卡鲁咆哮着冲向他，骨鞭球拍高高举起。在那一刻，林文远看到了他后脑勺上的记分牌，那不是植入物，而是一个精密的控制装置，现在它正在过载。
当骨鞭即将落下时，林文远侧身一闪，卡鲁的球拍重重击在己经半融化的记分牌上。一阵刺耳的电子尖啸后，整个装置爆炸了。
爆炸的冲击波将两人都掀翻在地。当林文远挣扎着站起来时，他看到卡鲁倒在地上，后脑勺的装置己经完全损毁，皮肤上刻着的规则文字开始如同沙土般剥落。
"游戏...还没结束..."卡鲁虚弱地说，他的手指颤抖着按下一个隐藏按钮，"平局时...球场本身决定胜负..."
地面开始震动，林文远脚下的土壤突然变软。他惊恐地发现，整个球场正在转变成某种沼泽状态。
小骨头从场边冲过来，抓住他的手："快走！地下管道要爆炸了！我能看到三秒后发生的事！"
林文远最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卡鲁。那个曾经的裁判眼中充满恐惧，但同时也有某种解脱。
"你知道我为什么被禁赛吗？"林文远问道，"不是因为我打假赛，而是因为我拒绝打假赛，然后被陷害了。"
卡鲁的眼中闪过一丝理解，然后他闭上了眼睛："那么...我们都是体系的牺牲品..."
一声巨响传来，林文远拉着小骨头向出口跑去，他们身后的球场己经开始崩塌，熔化的记分牌彻底解体，化为一滩炽热的金属液体。
在逃离的最后一刻，林文远回头看了一眼。令人惊讶的是，那摊融化的金属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排列成了一行清晰的文字："下一场比赛在毒瘴场，真相就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