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钢厂改造合同的猩红条款撕裂文物保护倒计时，三个女人的香水合约在废墟上签署，最后一根承重梁悬在唇印与钢印共振的深渊】
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哮喘病人的呻吟，我把手机重重砸向堆满工程图的办公桌。
李娜助理那句“乐队要转战三亚音乐节”在耳膜里反复回响，震得钢架结构设计图上的承重数据都在摇晃。
“凤莱？”杨安然的声音混着苦橙香从背后传来。
我转身时手肘不小心扫落半罐冰美式，褐色液体正巧在危房改造方案的红线区域晕开。
她高跟鞋尖抵住滚动的咖啡罐，“市政厅刚来电话问进展。”黑色包臀裙擦过打印机时，墨盒突然卡住，吐出半截苍白的应急预案。
“西个月工期够他们拆三座老钢厂。”她伸手按在我绷紧的肩胛骨上，体温穿透棉质衬衫渗进淤青，“但要是找不到替代乐队......”
魏姝吟的字条在裤袋里随心跳起伏，薄荷糖浆把“第三教室”洇成模糊的蓝。
我摸出手机，杨安然正弯腰捡拾满地文件，发丝垂落的弧度恰好露出后颈樱花红印。
“魏老师？”电话接通时，钢琴试音的中央C音震得我耳膜发麻。
背景音里有学生嬉闹着跑过走廊：“师姐的琴槌该换了，击弦时总带着哭腔。”
市政厅时钟指向三点整，警笛声划破雨幕。
我攥着被体温融化的薄荷糖纸，听魏姝吟在电话那头轻笑：“柏林爱乐的首席单簧管，现在应该正替徒弟监考等级试。”她突然加重语气，“听说他在找能还原《荒山之夜》鬼魅音效的废旧厂房。”
杨安然将钢结构检测报告拍在桌面，红色马克笔圈出的承重墙参数旁，不知何时多出串龙飞凤舞的数字，是滨江码头工程部王总的私人号码。
她新补的唇膏在纸面印下半枚枫叶状唇印，与上周暴雨夜她留在酒店便签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楚科长？”电话里传来德式腔调的中文时，我正在值班室给钢琴调音。
魏姝吟的香水味从通风管道渗进来，混着翻砂车间特有的铁锈味 。电话那头背景音里，分明有我们钢厂特有的龙门吊轰鸣。
市政厅大钟敲响七下时，杨安然的高跟鞋声停在琴房门口。
她手里端着两杯冷萃咖啡，杯壁凝结的水珠正沿着昨夜我扶她腰时留下的指痕轨迹滑落。
“德国人说要带纪录片团队来勘景？”她将散落的乐谱收进危房改造档案袋，指甲在《钟》的曲谱上划出红色标记。
我按下最后一个琴键时，她的手肘抵在低音区铸铁支架上。
混着咖啡香的气息扫过后颈腺体：“市政厅特批了文物保护基金。”她指尖划过我锁屏照片上斑驳的钢厂壁画，“前提是能留住国际大师镜头里的中国工业灵魂。”
月光忽然被乌云吞噬，值班室陷入黑暗的瞬间，手机屏幕亮起秦淼的微信：“招标会预留了文化保护项。”她的语音带着浴室回响，“记得你欠我的那支探戈。”与此同时，危房警报器红光扫过杨安然松开的衬衫领口，那里残留着薄荷清香。
德国人发来的合作意向书在打印机里卡住第三页时，杨安然正用红色工字钉将我的乐队演出照钉在工程进度表上。
“还真是难缠，他们想要未公开的防空隧道实景。”我攥着热敏纸传真，“说是要采集《荒山之夜》里女巫集会场景的混响。”
杨安然的高跟鞋跟碾过满地打印纸，停在通风管道的阴影里。
她解开第二粒衬衫纽扣时，我闻见苦橙香混着冷萃咖啡的余味。
“市政厅档案室着火是零八年的事。”她指尖划过我后颈发茬，那里还残留着丁玲今早替我贴抑制贴时的茉莉香，“但秦主任的招标文件里，防空隧道坐标比现存图纸多偏移了37米。”
签约仪式定在钢厂废弃的轧钢车间。
德国团队的镁光灯照亮生锈的龙门吊，我瞥见杨安然在无名指上搓了一下。
她踩着高跟鞋走向签约台时，包臀裙开衩处晃动的珍珠链，让我想起曾经与林婉儿酒吧驻唱用的装饰链。
“楚科长的睫毛在抖。”杨安然突然贴近我耳廓低语，她新换的樱花味阻隔贴边缘卷起，露出腺体上未愈合的齿痕。
我手背蹭过她腰间对讲机，接收器突然传出拆迁办的频道杂音：“……丁小姐坚持要等租客回来看最后一眼……”
合同纸页翻动的沙沙声里，魏姝吟托人捎来的单簧管斜躺在文件箱内。
我打开天鹅绒盒盖时，泛黄的《荒山之夜》乐谱夹层飘出张黑白照片——父亲当年站在防空隧道口调试矿石收音机的侧影，背景里未拆除的承重柱是现在危房改造方案里的加固点。
“楚先生不介意我们增加附加条款吧？”德方代表的金丝眼镜反光里，杨安然正用口红在合同补充页画流星符号。
那是她在我值班日志里批注用的特殊标记，上周暴雨夜她俯身指导我修改方案时，这个符号曾出现在她锁骨下方的肌肤上。
我签字笔尖戳破纸张的瞬间，车间顶棚漏下的雨水正巧打在“文化保护基金监管账户”条款上。
杨安然突然握住我悬腕的手，她的掌心与丁玲揉面团时留下的面粉触感重叠成双重烙印。
德国人在鼓掌，而她尾指勾着我小拇指调整签名角度时，无名指处是细微的婚戒痕迹。
“他们要独家拍摄权到2046年。”杨安然替我旋开钢笔吸墨器。
她新补的唇膏印在补充条款边缘，枫叶状痕迹与危房改造方案上的唇印刚好拼成完整叶片。
我摸出震动不停的手机，丁玲的对话框弹出她抱着陶罐站在拆迁房前的照片：“你说过要帮我尝新腌的醉李。”
而照片角落模糊的反光镜里，秦淼的公务车正停在街角。
暴雨突至，杨安然裹着我的西装外套在龙门吊下核对条款。
她潮湿的发梢扫过合同上文化保护基金的金额数字，“楚科长心跳好快。”她突然将超声波检测仪贴在我胸口。
当拆迁办的铲车撞开车间西门，我听见魏姝吟的单簧管在文件箱里发出防空警报般的啸叫。
市政厅的加急传真撕裂雨幕，本该是防空隧道的位置赫然印着市政厅新批的文化产业园坐标。
“条款第十二项。”德国助理用激光笔圈住暴雨打湿的段落，红光在杨安然锁骨上跳动成危险信号，“需保证拍摄区域在三个月内维持现状。”他皮鞋尖踢到的混凝土块突然滚向危房监测区，扬起的粉尘在探照灯下显露出与文物修复剂相同的荧光反应。
我转身欲喊施工队停工，杨安然忽然攥住我手腕。
她染着丹蔻的指甲陷进昨夜丁玲替我包扎的烫伤处，疼痛混着阻隔贴失效后爆发的苦气息冲上颅顶。
在德方代表按下快门的长曝光瞬间，她带着咖啡香的唇擦过我耳垂：“秦主任把拆迁令压在了音乐会邀请函下面。”
“又欠她一个人情。”暴雨冲刷着危房外墙新刷的文物保护编号，我摸到的墙体温度有些偏高。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锁屏亮起丁玲三分钟前发的消息：“醉李腌好了，你说要配栀子花还是薄荷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