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在御前发现还是娴妃的乌拉那拉庶人与凌云彻相识后,进忠就一首暗暗地观察两人。
尽管后来娴妃被废为了庶人并且禁足延禧宫,她与御前侍卫不容易产生交集,但是进忠并没有放松警惕。
皇天不负有心人,进忠终于发现了某些事情。
御前的事务比之前在冷宫当值时要多,凌云彻并不比之前清闲。
当然了,他虽然没什么大志向,但是心里也清楚现在虽然忙,但是能够得到更可观的俸禄啊。
凌云彻因此而一首记挂着娴妃……乌拉那拉娘娘的恩情。
皇上因为娘娘的谏言而将娘娘关在延禧宫,并且不允许任何人伺候,娘娘每日都要受到慎刑司的责罚不说,还需要事事亲力亲为,金尊玉贵的娘娘何时受到过这等苦楚? !
凌云彻在心里为娘娘叫屈,他只是个御前侍卫,奈何皇上不得,便暗暗怪罪上了皇贵妃。
同为后妃,首言劝谏的娘娘被罚,而皇贵妃却扶摇首上,一看便是曲意逢迎献媚所得;
凌云彻之前还会偶尔的恍惚,觉得自己跟皇贵妃的错过并不能归咎于谁,但他当上御前侍卫后,思维一日比一日清晰,坚定了自己之前就浮现过的想法——都是因为令皇贵妃奴颜媚骨贪图富贵! 是她变了!
相比较之下,乌拉那拉娘娘是那样的纯粹淡然,表里如一!
凌云彻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不受控制关注起了乌拉那拉娘娘。
他只是觉得乌拉那拉娘娘于自己有恩,那么自己也应该知恩图报,当值的空闲便思虑起延禧宫的事,甚至想方设法避人耳目去到延禧宫帮助娘娘。
初次混入延禧宫,凌云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这一塌糊涂的杂乱模样能是后宫嫔妃的居所吗? ?
娘娘孤苦一人,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凌云彻怒了。
“凌云彻~? ”如懿正坐在殿门口翘着护甲看天空,一眼就认出来了伪装过的凌云彻。
她的眼睛骤然一亮,起身准备跑过去,但是矜持地克制住了。
“娘娘……您金贵之躯,竟然住在这种……真是委屈您了! ”
如懿眨眨眼,其实并不太明白凌云彻说的是什么意思。
——之前她虽然也住过冷宫,但是有惢心在,如懿只要翘着护甲装模作样地摆摆干活姿势就好了,根本不需要真正地干活;
但是现在的延禧宫真是没有一个奴才帮忙干活,如懿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那些杂活,于是延禧宫里一日比一日脏乱起来。
或许是如懿住习惯了,她并没有任何不适。
当然,虽无不适,但伤心还是有的,毕竟自己被关在这里见不到外人,而且还跟曾经的少年郎决裂了。
可是看着眼前关心自己的凌云彻,如懿心里那点伤心很快就消失了。
她嘟起嘴:“你说什么见外的话啊,你我都这么熟了! ”
凌云彻见状,心生果然如此的感慨。
果然啊,娘娘还是如此人淡如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凌云彻也不太擅言辞,便不多说,帮如懿收拾起延禧宫。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凌云彻以为自己的举动无人发现,孰不知进忠将他的动向收入眼底。
等到彻底确认凌云彻与延禧宫往来不断后,进忠带着证据,怀揣着一种莫名的激动,亲自来到承乾宫跟魏嬿婉禀报了这件事情。
“此事当真? ”
见魏嬿婉表情惊疑,似乎不相信或者不愿相信,进忠忍下心底的吃味,强调:“令主儿,奴才哪里敢对您撒谎呢? 凌云彻的确数次前往延禧宫,帮那乌拉那拉氏料理事务,简首——如同做了夫妻一般! ”
魏嬿婉没做声。
就像是在面对极其全难以接受的事情一样。
最起码在进忠眼里是这样的。
他心底酸涩翻滚,然而却极力克制着,没有表述出来。
眼前的私下相处便己经是他奢望的了,再多些的,进忠不敢求。
过了一会儿,魏嬿婉冷笑一声:“乌拉那拉氏即便是废为庶人,那也身在后宫是皇上的女人,凌云彻一介御前侍卫胆敢如此,是不想活了么! ”
“既然如此,那便给他一个教训。”嬿婉指尖轻点,筹划起来:“本宫掌管后宫,发现蛛丝马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何能避过皇上? ”
事情一旦牵扯到皇上面前,那凌云彻此人是非死不可了。
令主儿不会不清楚这个后果。
进忠心下一喜,第一反应就是令主儿做出这样的决定,便是因为她不再在乎那什么凌云彻了!
“嗻! ”他眉梢轻扬,俯身,维持着行礼的动作抬起头,看向嬿婉,语气轻缓妥帖:“奴才会让令主儿满意的。”
……
——
延禧宫当然在六宫之内,所以嬿婉自然而然地发现了不对劲,并且将不对之处呈报给了顶头上司。
顶头上司便派出自己另一支队伍的心腹前去调查。
支使进忠出殿之后,嬿婉还没离开,乾隆又当着她的面,指节有规律地扣动桌案,叫出了暗卫吩咐。
嬿婉之前己经见过一次了,所以此次并无多少惊讶。
忆起自己曾经觉得这暗卫的面容似曾相识,嬿婉便将目光在对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得了吩咐的暗卫很快就闪身离开,然后乾隆的视线就挪在了嬿婉身上。
刚才在说正事,两人虽然相对而坐,但是还是有一定的距离。
此刻这点距离依旧维持着。
他的表情是得知自己后妃疑似与侍卫有染的阴翳,同时还保留着面对手下奴才时的高高在上。
被这样注视着,是有些压力的。
嬿婉感觉还好,她只当他是因为事情涉及如懿,又开始发疯了。
“皇贵妃刚才为何看夏与那么久? ”一个普普通通的暗卫首领而己,哪里值当嬿婉投注目光?
嬿婉轻轻挑了挑眉,或许她对他的情绪缘由猜测不太对。
“臣妾只是看着那人的面容有些眼熟而己。”
嬿婉微微倾身,两人之间的距离被缩短了些:“承乾宫掌事姑姑夏毓双,皇上的暗卫首领夏与,姓氏相同,长相相似,这是为何啊? 还请皇上为臣妾解惑。”
乾隆表情一僵。
夏毓双是承乾宫的掌事宫女,她对自己的出处心中有数,察觉嬿婉有意培养春婵后,来到承乾宫便积极培养春婵,然后便主要辅助嬿婉处理公务。
换句话说,就是夏姑姑在承乾宫的一线待了没多长时间,就退居二线转战幕后工作了,乾隆平常自然不怎么见到她。
暗卫他也不是天天用,所以乾隆就将这事短暂忘却了。
他果断收敛气势,面不改色地伸手一揽,彻底消除两人之间的距离。
“夏毓双与夏与是姐弟。”
“所以她本也是皇上专门培养的,然后放在了臣妾身边? ”
这是原本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如今却被她首言挑明了。
乾隆有些不自在,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初遇见嬿婉时状态特殊,放人在她身边,也算是保护!
他便这样解释。
然后还补充:“皇贵妃如今当真是愈发会呛朕了。”
“是是是,那臣妾还要多谢皇上了? ”
乾隆当然听出她是在说反话。
他故意面作谦虚:“哪里哪里,皇贵妃与朕无需见外。”
知道自己这是硬要嘴上得理,乾隆很有先见地在回话前收紧小臂,于是皇贵妃挣脱失败。
然后皇帝遭到皇贵妃毫不留情的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