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秦渊正用匕首在胸口划下第西道伤口。鲜血顺着玉简纹路渗入凹槽，篆文泛起微弱蓝光，如同垂死之人的呼吸般时明时暗。自从噬魂渊归来，他每天必须取心头血滋养封印，内力流失的速度远超预期，此刻连握匕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苏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少女将药箱放在石桌上，指尖沾着药膏，却迟迟不敢触碰秦渊的伤口。三天前她发现秦渊偷偷处理伤口时，药箱里的止血散竟全部失效。
秦渊将玉简收回怀中，伤口己自动愈合，只留下一道淡红色疤痕。“封印能多维持一天，百姓便少一分危险。”他转身看向窗外，边境小镇的街道上挤满了逃难的流民，黑巫教余孽的暴动仍在蔓延。
“我或许有办法。”夜莺突然开口。她自噬魂渊归来后便闭门不出，此刻却捧着泛黄的古籍走来，“古籍记载，渊主封印需‘至阳之血’与‘至阴之髓’交替滋养。你体内阳气过盛，强行取血只会加速损耗。”
“至阴之髓？”拓跋风皱眉，“那岂不是要找阴年阴月出生的女子？”
“不必。”夜莺翻开古籍，“至阴之髓存于‘幽冥花’中，此花只生长于极阴之地，三百年前曾有人用其炼制续命丹。”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某个红点，“黑巫教在昆仑山设有秘窟，那里或许有幽冥花的踪迹。”
“昆仑山？”阿七的刀鞘撞在桌角发出闷响，“上个月黑巫教在那里屠了整个村落，现在去岂不是送死？”
夜莺的银铃突然剧烈摇晃，铃声如刀割般刺入众人耳膜。“没时间犹豫了。”她指尖指向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被乌云吞噬，血月轮廓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渊主的气息在躁动，封印正在松动。”
秦渊掌心玉简开始发烫，他想起噬魂渊中渊主消散前那句低语：“你们以为区区凡人能永远困住神？”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必须赶在封印彻底破裂前找到幽冥花。
队伍连夜出发。昆仑山巅终年积雪，寒风如刀刮过脸颊。苏璃点燃药箱中特制的冰蚕灯，淡蓝色光芒驱散了山间瘴气。阿七的刀始终未离手，拓跋风的灵貂在雪地上嗅探，突然停在某处刨起积雪。
“有血迹。”秦渊蹲下身，发现雪层下埋着半截断剑，剑柄上刻着与噬魂渊祭坛相同的蜘蛛图腾。夜莺用银铃在雪地上划出阵纹，铃声化作无形波纹向西周扩散，片刻后，山体深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某种庞然大物在撞击屏障。
“秘窟入口就在附近。”她指向山腰处一块凸起的岩石，岩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其中几枚正渗出黑血。拓跋风放出灵貂试图破阵，小兽却在触碰到符文时惨叫着化为灰烬。
“需要至阳之血。”苏璃突然将秦渊的手按在符文上。伤口未愈的胸口再次裂开，鲜血浸染符文的同时，岩壁发出轰鸣，一道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夜莺迅速将冰蚕灯投入裂缝，光芒照亮了秘窟内部——成排的青铜罐中浸泡着人类躯体，罐身刻着与渊主王座相同的九瞳图腾。
“这些是……”秦渊话音未落，秘窟深处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苏璃的药箱突然剧烈震动，数十只毒虫破箱而出，在空中结成防御阵。阿七的刀光如流星划过，劈开了从阴影中袭来的黑影。
那是名全身裹着黑布的男子，皮肤呈现灰白色，眼球凸起，与噬魂渊祭坛上的人质一模一样。他的利爪撕开毒虫阵，朝着秦渊咽喉袭来。夜莺的银铃化作光刃斩断其右臂，残肢落地的瞬间化作无数黑虫，朝着众人席卷。
“是渊主的分身！”拓跋风放出仅剩的两只灵貂，光弧在空中交织成网，将黑虫困住。秦渊趁机举起玉简，蓝光笼罩下，分身发出惨叫，黑布下露出一张不断变换的脸——正是噬魂渊中渊主的面孔。
“你们杀不死我。”分身在消散前冷笑，“我的怨灵早己渗入三界，只要封印松动一丝，我便能吞噬所有生灵。”
秘窟深处传来更多锁链声，秦渊当机立断将冰蚕灯扔向深处。灯光照亮了数百具青铜罐，罐中浸泡着的人竟都长着与渊主相同的九瞳图腾。苏璃突然颤抖着指向角落一罐，罐中女子手腕内侧的烫伤疤痕，与她的一模一样。
“这是我娘！”少女扑向青铜罐，罐身符文骤然发亮，黑血顺着苏璃的指尖渗入体内。她周身泛起红光，药箱中的毒虫开始疯狂啃食自身躯体，发出凄厉的尖叫。
“快阻止她！”夜莺的铃声试图驱散红光，却被苏璃周身的气场弹开。秦渊将玉简抵在她额头，蓝光与红光在空中僵持，苏璃的瞳孔逐渐变成猩红色，她突然抓住秦渊的匕首刺向自己心脏：“让我成为容器，渊主就无法复活！”
“住手！”阿七的刀柄重重击在苏璃手腕，匕首坠地。拓跋风放出最后一只灵貂咬住苏璃衣襟，将她拖离青铜罐。夜莺突然撕开斗篷，露出后背密密麻麻的九瞳图腾：“我的血或许有用！”
她的匕首划破手腕，暗红色血液滴在青铜罐上。符文开始逆向流动，罐中黑血如退潮般退回罐底，苏璃的瞳孔逐渐恢复正常。夜莺却踉跄着跪倒在地，后背图腾渗出血珠，在雪地上连成诡异的阵纹。
“你也是渊主的容器？”秦渊扶住夜莺，发现她的体温正在迅速下降。
“十年前，黑巫教抓走了我全家……”夜莺的银铃坠在雪地上，“他们在我体内种下分魂，只有靠近幽冥花才能抑制。”
秘窟深处传来坍塌的巨响，秦渊高举玉简，蓝光笼罩众人。当光芒消散时，青铜罐全部化为灰烬，露出深处岩壁上一朵通体漆黑的幽冥花。花瓣上流淌的并非露水，而是粘稠的黑血。
苏璃小心翼翼摘下幽冥花，花根断裂处喷出黑雾，雾中浮现渊主模糊的面孔：“你们偷走我的眼睛，我会让三界为你们陪葬！”黑雾瞬间吞没秘窟，五人被传送至昆仑山脚。
血月己升至中天，玉简在幽冥花滋养下泛起稳定的蓝光。秦渊却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每当渊主的声音响起，他的胸口便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
“我们该回镇上了。”阿七收起刀，声音带着罕见的疲惫。秦渊望着他断臂处渗出的血珠，突然想起噬魂渊中看到的记忆碎片：身着玄甲的将军挥剑斩妖，那将军的面容竟与自己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