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烈酒、热水、干净的帕子……“
大夫将手术时的东西一一罗列，荷花带着商曦，麻溜地准备好。
待一切妥当，大夫将萧宁受伤部位的衣服剪下，执刀准备剜掉腐肉。
“等等……”
萧宁叫停。
“酒……刀子要消毒。”
一听萧宁要酒，商曦首接去外面将早就准备好的酒坛子搬进来，放在桌上。
她昨天就让他去找了高浓度烈酒。
说是要消毒。
虽然商曦不理解“消毒”的意思，但御医给人针灸时，会用火烤银针，二者大概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么一看，这民间大夫确实有些不讲究。
萧宁示意大夫用酒液清洗刀具。
大夫有些不乐意，到底他俩谁是大夫？
他行医这么多年，用得着她教他怎么做吗？
但他先前答应了按这小伙子的想法来。
大夫忍下这口气。
用烈酒清洗刀具，然后又按照萧宁的指示，用浸过烈酒的帕子，擦拭伤口边缘。
待消毒完成后，大夫执刀，将萧宁身上的腐肉一块块剜掉。
整个过程格外血腥。
因此，在动刀前，萧宁贴心地请商曦出去，免得吓到他。
但商曦不愿意。
他固执地留在屋内。
“我还是留下吧，万一大夫需要什么，我也能打个下手。”
萧宁：“……等会儿场面可能有些血腥，我怕吓到你。”
“没事，我不怕。”
萧宁：“……”
想想被刺杀那日，公主的表现，确实不像个胆小的。
萧宁便由着他了，反正也劝不动。
剔除血肉的过程是极度痛苦的，萧宁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商曦站在旁边，用帕子轻轻擦拭。
看萧宁咬牙忍痛，他找了条干净的帕子叠好递给她，示意她咬在嘴里。
萧宁：“……”
萧宁默默咬住帕子。
用了了一个多时辰，大夫才将萧宁胳膊上的腐肉剔除干净。
重新上了药，包扎起来。
“身上哪里还有伤？”
大夫一边洗着手，一边问道。
“没有了。”
其实萧宁背上、腰侧和大腿上也有刀伤，但不是很严重，而且她身份特殊，这种地方也没法暴露出来。
回头她自己简单处理一下就行。
前世经常受伤，很多次都是她自己处理的，得心应手了属于是。
要不是她左手伤了，她自己就能将腐肉挖去，哪里能拖这么久，等着别人来治。
萧宁想着，看了眼自己的左手。
掌心皮开肉绽，齐齐一道刀口。
山崖自救时，没少摩擦，掌心伤口有一部分也溃烂了。
大夫也看到了。
“这只手不处理了？”
萧宁：“……”
萧宁默默将手抬到大夫面前，“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大夫：“……”
那刚刚说什么没有伤了。
掌心的伤算不上重，萧宁忘记了。
大夫将刀具重新清洗消毒，将萧宁左手的腐肉挑出。
撒上药粉。
随即用处理过的特殊布料将伤口包裹。
萧宁有伤在身，还发着热，商曦送大夫出门。
大夫递给他两包药，“这两副药煎服，可以退热补血、解毒消肿，过两天我再过来瞧瞧。”
“有劳大夫了，这是诊金。”
商曦道谢，又送出去一颗金珠子。
大夫看清楚手里的东西之后，讪讪道：“……这，这我找不开啊。”
寻常看诊，也就几文钱，这两副药，顶多值个几十文。
这么一颗金珠子，他得找多少钱啊。
“不用找了，您救我夫君一命，若不是如今落难，身上只有这个，我定要好好酬谢您一番。”
大夫：“……”
救什么命啊。
这样的伤，活不活的下来，还另说呢。
看那小子那么能忍，若是砍掉胳膊，生机还是蛮大的，非要让按她说的来……
大夫很受之有愧，忐忑看着商曦，“你夫君跟你说过了吧……”
商曦：“什么？”
“关于治伤……我可都是按照你夫君的指示做的，后面若是出什么问题，可别往我身上怪。”
商曦：“……”
这样的治疗方法确实是萧宁提出来的，可这个大夫说话也太……不负责了吧。
送走大夫之后，商曦回到草屋，就看见萧宁看着被包成粽子的手叹气。
“怎么了？可是伤口疼？”
商曦紧张问道。
萧宁：“……不是啊。”
商曦皱眉：“那你叹什么气？”
“我叹气是因为……咳咳，没什么。”
她叹气当然是因为两只手都废了，没法上厕所啊！
这话她也不好跟公主说啊……
商曦在床边坐下，双目平视萧宁，“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萧宁：“……"
萧宁欲言又止。
商曦：“说啊。”
是你让我说的。
萧宁：“……咳咳，我只是在想手包成这样，想如厕该怎么解决。”
商曦：“……”
这确实是个问题……
商曦陷入沉思。
一抬头，正好撞上萧宁目光，他嘴角一抽：“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不会是想让我帮你吧？”
萧宁：“……当然没有。”
还以为公主会骂她臭流氓呢。
没想到公主竟然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看来共患难之后，公主对她的革命友谊首线上升啊。
商曦想了想，低咳一声，别扭道：“也……不是不行，毕竟你现在是伤患。”
萧宁：“……”
萧宁瞳孔地震，震惊地看向商曦。
他他他他说什么？帮她！
这还是她认识的端惠公主吗！
这种事也愿意帮忙？
“你现在要去吗？”
商曦问。
“不……”
萧宁下意识就要拒绝，毕竟她这性别不太对啊。
但在看到公主泛红的耳尖时，到底没忍住嘴欠了句：“公主别是想看看我大不大吧？”
商曦：“……”
这下不止耳尖，连脸颊都染上了薄粉。
看向萧宁的眼神一言难尽。
谁爱看她那里啊……
大不大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真恶心。
好歹也是侯府世子，怎么措辞总是如此不讲究！
要不是看在她救了他一命又受伤的份上，他是真想让人将她拖出去打一顿。
商曦又羞恼又恶心，终是敌不过身上泛起的阵阵恶寒，起身准备离开房间。
“我出去找别人帮你。”
“……别，回来！”萧宁喊道。
待商曦回过头来，她又笑道：“刚刚开个玩笑嘛，我自己可以的！”
商曦看着她被包成粽子的手和胳膊，将萧宁前面说他的话回给她：“不作就不会死。”
“先前是没办法，才导致伤口不断崩裂，溃烂流脓，差点……如今好好的，你还想重蹈覆辙吗？”
“等着吧，我让隔壁的男童来帮你，这样你就无需自卑了。”
？
谁自卑了？
“喂，你回来，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自卑了！”
萧宁怒吼。
竟然质疑她身为男人的尊严！
这忍不了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