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廷之看着锦盒里的精致的钗环,眸子微动,收紧了手臂。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颈间,容晚柔只觉得腰间一紧,整个人就被时廷之拦腰抱起。
方才还坐在妆镜台前的人,从她变成了他。
时廷之拿过桃桃手上的盒子,“喀”的一声放在桌上。
目光自容晚柔头顶落下,扬起的唇角却看不到任何笑意。
“什么意思?不喜欢了?”
拿起一根簪子,缓缓的转着。
自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在簪头上化作点点耀眼的金色光芒。
容晚柔心里猛然一提,蓦的一掐指尖儿,压住了心头的不安。
眉间轻拧,娇嗔着抢过他手上的簪子。
“你看看,我该喜欢吗?这都是三个月前的东西了,别人都不戴了,就我还戴着。”
随手将簪子丢进盒子里,软软的抱怨中皆是恃宠而骄的任性。
酥酥软软的,让时廷之丝毫恼不起来。
作势对桃桃发起脾气,“拿下去!这种东西谁爱戴谁戴!别让我看见!”
桃桃看了眼时廷之,福了福身,笑着解释道:“最近京中时兴别的样式,姑娘大约也想换新的。”
看着桃桃退出去,时廷之挑了挑眉,难得的不解。
这东西还有流行不流行?
难道不是好看精致就行?
若有所思的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容晚柔手上一亮,指尖微颤。
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她的指尖儿,“柔儿对衣服都不是那么在意,”
目光落在足足有五个人的那么宽的衣柜上,带笑的嗓音多了些凛冽。
“反而对首饰那么计较?”
容晚柔心里重重一沉,鼻尖微凉。
咬了咬唇,转手却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我就是喜欢那些闪闪亮亮的东西不可以吗?衣服它会发光吗?”
看着骄矜的容晚柔,时廷之眉梢一扬,面上亮了亮。
这丫头,终究是让他宠出了小性儿!
也好,继续宠着就是!
吻了吻她的唇,“好,是有些旧了,我这就吩咐人帮你打一批新的。”
拇指按在她眉间,抚平她浅浅的褶皱。
“她们戴什么,咱们就比她们的更好,更精致,好不好?”
看着时廷之带笑的眸子,容晚柔一愣,心尖儿微颤。
鬼使神差的勾着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回应她的,是时廷之紧紧捧住她后脑的手,还有十足十占有欲的回吻。
第二日,容晚柔发间就多了一只红珊瑚八宝嵌花蝶步摇。
“君玉楼今日才出的新玩意儿,听说只此一支,好些夫人小姐都抢着要,柔儿可喜欢?”
容晚柔怔怔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伸手摸了摸发间的步摇。
她昨日只不过说了句,今天这么快就给她送来了新的?
还是君玉楼的孤品?
这样的东西,要多少银两,自不必说。
时廷之看着双目微睁,盯着铜镜的容晚柔,唇角愉悦的扬起。
“看来是喜欢了?”
“哼,别以为拿一支步摇就能糊弄我!”
容晚柔满是嗔意的推了一下时廷之,只让他觉得心头痒痒的,忍不住捉住她的手。
“你答应过给我做一批新的,你的‘一批’难道就是一个?”
时廷之无奈的笑笑,捧住她的脸颊,在她唇上碾了许久,算是对她歪派他的惩罚。
“新的一批新岁前就能做好,一定让咱们柔儿美美的,好不好?”
被时廷之揉进怀里,无措的咬紧唇瓣。
容晚柔眼神眨了眨,终是忍不住一柔。
京城西北角的一条暗巷,摊位相互紧挨着,每个摊主都极有默契的蒙着面。
这里便是所谓的“黑市”。
售卖的东西,皆是来历不明之物,或为脏物,或为偷盗劫下的财物,甚至还有人将不能示人的东西拿来售卖。
即便是讲价,也不出声,只是用手比划。
桃桃亦换上了一身粗布,还用煤灰涂黑了脸。
“这个?”
那人细细看了眼桃桃手上的簪子,做工精致,用料也上乘,难得的好东西。
谨慎的打量了眼桃桃,才比划了一个“三”字。
三十两?!
桃桃拧眉,这东西少说值百两!
摇了摇头,比了个“九”。
那人急忙摇摇头,见桃桃收起簪子要走,忍了又忍,才终于比了个“八”。
“成交!”
桃桃收好银票,急急忙忙的离开。
“站住,哪儿跑!”
一旁卖东西的人远远的看见几名捕快上来,连自己的东西都顾不上,撒腿便跑。
一路上撞翻了好几个摊子,还没跑出百米,就被按在地上。
“怎么回事?”
“阿辰大人。”
几个捕快看见阿辰,立刻笑嘻嘻的问好。
阿辰虽然并无官职,但常年跟在时廷之身边,替他办事,因此很有些脸面。
“这人居然敢私铸钱币,还在黑市上买卖,咱们己经盯他许久了。”
阿辰点点头,刚准备离开,却见旁边两个人正在抢一支簪子。
“我的!”
“这是我的!”
“明明是我的!八十两才买下!还我!小心我报官!”
“黑市的东西你敢报官?不要命了你!”
那是……
阿辰定睛一看,三两步上前,一把抢过簪子。
二姑娘的!
书房中,时廷之揉了揉眉心,越临近年关,越是忙碌,连带着陪柔儿的时间都少了许多。
“将军,你得过目,三天内得呈上去。”
阿辰拿着几个卷宗放在时廷之案头。
时廷之扫了一眼,点点头。
刚提起笔,却见阿辰站在案前。
“还有事?”
“……这个,您看看。”
阿辰犹豫了下,才将用帕子包好的簪子放到时廷之面前。
时廷之拧眉,长指随意的挑开帕子,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骤然一缩。
忍不住拿着簪子又仔细看了看。
这不是他送柔儿的?
不是还嫌旧了,不好看了?
捏紧了簪子,沉声道:“你从何处得来?”
阿辰看了眼时廷之的面色,更加小心的答道:“黑市。”
一阵让人不安的安静,瞬间蔓延开来。
阿辰嘴上干涩,不敢出声,只能低着头,等时廷之吩咐。
时廷之气息一滞,盯了簪子半晌,才冷声道:“盯紧桃桃,她卖一件,就收一件!”
“是!”
看着眼前的簪子,时廷之心中烦躁,顺手将要紧的卷宗扔在一边。
若是桃桃私自拿柔儿的东西换钱,那还尚可。
可若是……
她一个养在深宅的小女子,这两年又被他精心的养着,果真有胆子离开?
她,难道就不怕?
时廷之眉间一紧,面上正僵硬着,忽听外面禀告:“将军,二姑娘让人给您送汤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