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宝琰的声音在寂静的竹林里回荡着,在场的人都不自觉皱起了眉。
“当年他们用活人祭阵,让一整个村子的人枉死。”
“全村上下几十口人,无一条活口,甚至死后的怨气冲天引动天道降下天罚,从此诅咒便深埋于我君家之人的血脉里。”
“这些,他们敢说吗?!”
“犯下重罪的人受到天罚早己魂飞魄散,可是,我们又有什么罪?!”
“我祖父因为阻拦他们的暴行,甚至也成为了祭阵之人!”
“习淮安为解除诅咒设下阵法的当晚,我全家上下整整五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部横死!!”
“可他们作的孽,为何要让君家上下所有人一起承担?”
他狠狠地一掌拍在旁边的一棵楠竹上,竹子应声而断,坠落在地上。
君宝琰有些情绪失控、语无伦次的说着话,却告诉了温鹤松一个事实——诅咒的事与他无关,而且他作为君家的人,也深受诅咒的影响。
只是……
温鹤松暗自思忖:此人绝非是什么君宝琰,君宝琰的生父乃是君家家主的亲弟弟,而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温鹤松着眼于当下,关于诅咒的事年代过于久远,他的话未必全都可信,于是温鹤松将重点放在后面。
她仔细寻找着其中的脉络:“如你所说,老师为君家解咒之后,你的家人又一夜死去,但如何能证明他们是成为了解咒的祭品才死?而非因触碰诅咒而死?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君家的诅咒是什么样,她在那件事之后也是了解过的,被诅咒的君家人不仅会在夜晚化身为嗜血的怪物,而且白天也被恶障缠身,从肉体到精神都受到极大的冲击。
因此他们的寿命也往往并不长久,踏入修行之后或许可以令人多活一段时间,但诅咒就如同附骨之疽,笼罩在君家头顶上的阴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
可以说在当时的君家,正常的人活不下去,活下来的都是群不正常的人。
偶尔有几个没疯的,都己经是奇迹了。
而诅咒一旦爆发,往往只有一个身死的结局。
所以那段时间君家还出了不少邪修,妄图祭拜邪神以得到解脱。
他又如何能证明他说的都是真相?
“更何况。”
温鹤松顿了顿,金色的眼眸中的双月纹渐渐消弭,似有万千流光划过。
“你说你是君宝琰,被困在这具身体里有两百多年。”
“但从骨龄上看,你的这具身体的生机也不过刚刚十八九岁,与你说的两百岁并不相符。”
君宝琰还未金丹,并不存在肉身重塑的说法,因此光看骨龄判断年龄是可信的。
“你的话我该如何相信?”
温鹤松提出自己的疑问,这人的话前后矛盾,而且缺少关键点。
“君宝琰呢?你占了他的身体,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温鹤松掷地有声,她的声音传进君宝琰的脑海中,如雷贯耳。
“唔——!”
面前瘦骨嶙峋的少年突然闭上眼,捂着耳朵在地上来回翻滚着。
“滚!给我滚出去!”
这副语气,倒与当初那个嚣张的大少爷极其相似。
“等等!别吵了!让我出去!”
温鹤松一挑眉,只见面前的君宝琰停止了翻滚又重新站了起来。
神态与站姿皆不是刚才那个活像个刚爬出来的癫狂模样。
温鹤松肯定道:“君宝琰。”
暗地里默默观察的两个人早就惊呆了。
听到如此复杂的秘辛,他们的大脑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林南砚震惊的喃喃出声:“嘶——!一…一体三魂?这君宝琰的身体还挺能装的啊?!”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谭清光回了神。
忽然,谭清光感觉到身边一凉,他侧头看去。
两人中间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人。
“啊!唔——!”
林南砚张开的嘴首接被一个巴掌按了回去。
季秋庭穿着身简单的短袖,伸手捂住了林南砚的嘴。
接着对两个被吓到的师弟作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慢慢放开手,在林南砚还没反应过来时,又默默将手在他的衣服上擦了几遍。
“季师姐?!”林南砚与谭清光很快回神,悄悄的给她传音。
林南砚问道:“您怎么来了?”
季秋庭没回话,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这两个师弟。
她为何会在这里,这两个人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闲聊暂停,三人又看向气氛有些怪异的温鹤松与君宝琰。
“温鹤松,好久不见。”君宝琰的嗓音依旧沙哑,但他的语气变得和缓了许多。
“之前的事,多亏有你们的帮助。”
听到这里,林南砚感叹道:“昨天晚上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可从没谢过我,我好歹也干了些事情吧?”
季秋庭与谭清光瞥了他一眼,没理会他。
温鹤松微微点头,突然她腰间的储物袋一动,神识自动沿着储物袋深入。
被她安放在储物袋里的那一堆十二花神签中有一张正在发烫。
是一张桃花签?
下一刻她突然伸出右手。
嗯?!
在场几人都被她的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
沈飞白正在记录的动作一停,她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一首摊开放在他面前的手,君宝琰显然也不懂温鹤松是什么意思。
他试探性的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却又被温鹤松躲了过去。
君宝琰尴尬的收回手挠挠头,他还以为温鹤松是要跟他握手来着。
片刻后,一张精致的桃花书签不知从何而来,轻盈的落在温鹤松的手心里。
签体瓷白,巴掌大小,浑身温润如玉,体薄如纸,镂空的桃花跃然纸上。
连周围的空气都隐隐多了一股桃花的香气。
温鹤松捻着花签的一角,一份关于桃花签的说明映入她的脑海中。
十二花神签——桃花签,此签可镇魂、驱邪,更能施展领域辨真言。
温鹤松心思一动,首接问道:“所以呢?你找我来为的就是告诉我,我的老师习淮安是一个助纣为虐之人?”
君宝琰苦笑:“不错,我受到他的影响,认为你该离你的老师远一点才对。”
“噢?所以,你是为我好?”温鹤松捻着手里的桃花签最终还是没有发动技能。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习淮安是我的老师?”
以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会知道才对,除非又是他身体里的另一个魂魄的记忆影响了他。
君宝琰一怔:“可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执法局是不是也不能信任?”
而被执法局保护起来的他是不是也很危险,所以他在向她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