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血痕如睁开的混沌之眼,亿万道猩红脉络中涌出粘稠瘴气。陈东耳踏着破碎的星辰残骸跃起,弑道剑划过的轨迹凝结成十二色光带,光带扫过之处瘴气坍缩成琉璃小世界。每个小世界里都倒映着洪荒旧影——不周山未断时的巍峨、巫妖初战的血浪、鸿钧紫霄宫传道的金莲雨。
归墟海被剑光余波掀成倒悬瀑布,海水在半空蒸腾成灰雾,雾中凝结出祖巫们陨落前的嘶吼。东皇太一残钟的碎片在雾里沉浮,每一片都映出陈东耳持剑的扭曲倒影。当他举剑刺向血痕核心时,剑柄巫文突然活过来,如蚯蚓钻入他腕脉,整条右臂浮现出与十二祖巫同源的图腾纹路。
鸿钧残影在血痕中睁开九重瞳孔,每只瞳孔都旋转着星河旋涡。弑道剑触及血痕的刹那,三千小世界同时爆燃,火光中爬出浑身缠绕锁链的混沌古魔。古魔们跪地叩首,锁链另一端竟连着陈东耳的脊骨!
“轰!”
剑锋刺入血痕三寸时,鸿钧残影化作遮天巨手。五指关节处镶嵌着十二祖巫的头骨,掌心纹路正是弑道剑上的巫文倒影。巨手攥住剑身的瞬间,陈东耳听见帝江的尖啸从剑镡传出:“斩道心,破轮回!”
弑道剑突然分化十二道祖巫虚影。
帝江虚影撕开空间裂隙,将三只混沌古魔塞入时间乱流;共工双目喷射冰蓝色光柱,冻结鸿钧巨手的血脉运行;祝融浑身燃起焚世白焰,顺着巨手指缝烧向九重瞳孔。陈东耳右臂血管接连爆裂,金血溅在剑锋上,竟让祖巫虚影凝实如生!
“还不够!”后土虚影突然掐诀,归墟海底升起万丈祭坛。
祭坛撞入剑柄缺口,陈东耳顿觉识海灌入十二段撕裂元神的记忆——那是祖巫们自愿被炼成剑魂的残酷仪式。他嘶吼着旋身劈砍,剑光扫断鸿钧两根手指,断指化作血雨浇在混沌古魔身上。
古魔们的锁链应声崩断,却转而缠绕陈东耳周身。
锁链收缩时,他看见每节铁环都刻着“鸿蒙”二字,勒入皮肉的剧痛中混杂着开天前的混沌记忆。弑道剑突然自主震颤,剑脊鎏金纹路里浮出元凤泣血的面容:“逆鳞现,劫始解!”
剑身崩开第一道裂痕。
巫文缝隙渗出祖巫精血,血液在空中凝成血卵虚影。陈东耳左眼突然灼痛,视线穿透血卵外壳,窥见鸿钧正在给沉睡的盘古眉心植入红丸!
“当啷——”
一枚幽蓝鳞片从裂痕中掉落。鳞片表面浮动着“熵之逆鳞”的先天道纹,触地瞬间便引发归墟海倒卷。海水裹挟着东皇残钟碎片,在陈东耳脚下形成逆时针旋转的混沌旋涡。
鸿钧巨手突然张开五指,掌心睁开第三只竖瞳。
竖瞳射出灰白光柱,所过之处小世界尽数湮灭。祝融虚影挺身阻挡,白焰身躯在光柱中寸寸成灰,临消散前将最后的本源火种拍入陈东耳丹田。
“就是现在!”共工虚影冻结时空。
陈东耳踏着冰霜跃至竖瞳前,熵之逆鳞自动嵌入剑锋缺口。弑道剑发出开天辟地般的清鸣,剑光贯穿九重瞳孔的刹那,他看见鸿钧残影在笑。
弑道剑柄传来十二道错乱的心跳,陈东耳的指骨随着不同频率震颤。右臂血管爆裂时,滚烫的金血如熔岩在皮下奔涌,每滴血珠渗出毛孔都带来万针穿刺的剧痛。熵之逆鳞嵌入剑锋的瞬间,他感到有冰锥顺着剑柄刺入心脏,冻僵的血液里却燃起祝融留下的焚天火种。
混沌锁链勒入腰腹时,铁环上的鸿蒙道纹如活蛇啃咬内脏。最诡异的是祖巫精血渗入伤口时的触感——像千万只沾满蜜糖的蚂蚁在舔舐骨髓,甜腻的麻痹感中藏着钻心蚀魂的痛。当竖瞳光柱擦过肩头时,他清晰感觉到三根肋骨汽化,但伤口处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汩汩涌出的小世界本源。
熵之逆鳞突然在掌心跳动,鳞片边缘割开虎口。血液滴落的瞬间,他触到了洪荒诞生前混沌海水的湿冷,那寒意顺着神经首刺元神,冻住了正在溃散的识海。
竖瞳碎片坠入归墟漩涡时,映出令陈东耳毛骨悚然的画面——
十二祖巫虚影并未消散,而是化作锁链缠绕在鸿钧手腕。他们呆滞的瞳孔中,赫然映着陈东耳持剑的身影,仿佛早知会有此劫!
熵之逆鳞突然浮空,鳞片表面显现盘古开天斧的划痕。陈东耳伸手触碰划痕的刹那,前世记忆如洪流灌顶:他竟是盘古斩灭的第一头混沌魔神,其残躯化作弑道剑的原始剑胚!
“明白了吗?”鸿钧残影的声音从漩涡深处传来,“弑道剑斩的从来都是持剑者自己。”
弑道剑突然调转剑尖,携着十二祖巫虚影刺向陈东耳眉心。东皇残钟碎片在此刻聚成半截钟锤,撞偏剑锋三寸,剑刃擦着耳畔划过,削断三根缠绕混沌锁链的发丝。
发丝坠地即燃,火焰中浮现巫妖量劫的真相:
十二祖巫跪在鸿钧面前接受血卵烙印,而站在鸿钧身后的,竟是眉心嵌着红丸的盘古虚影!
陈东耳呕出带着内脏碎片的黑血,血滴在熵之逆鳞上烧出孔洞。
孔洞中传出元凤的尖叫:“快毁掉逆鳞!那是鸿蒙轮回的锚点——”
话音未落,归墟海底升起九座血碑,碑文记载着历代弑道者的名讳,陈东耳的名字正在最顶端凝结!
熵之逆鳞突然嵌入陈东耳眉心。
他的左眼化作混沌漩涡,右眼燃起焚天白焰,视线所及之处,洪荒万物皆显现出隐藏的血脉锁链——这些锁链最终都通向弑道剑的剑魂。
十二祖巫虚影开始融合,逐渐凝成鸿钧的青年法相。
法相指尖缠绕着陈东耳的本命精血,轻笑道:“你猜盘古斩灭三千魔神时,为何独留你残魂?”血珠在他掌心化作红丸,丸内封印着与弑道剑同源的气息。
归墟漩涡突然静止,水面映出骇人景象:
陈东耳的倒影额生龙角,背展魔神骨翼,手中弑道剑变成盘古斧模样。更可怕的是,洪荒大陆正在他脚下龟裂,裂缝中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粘稠的混沌海水。
东皇残钟碎片自动拼合,钟内飘出太一最后的残念:“看……剑柄……”
弑道剑柄的巫文缝隙里,赫然藏着微缩的紫霄宫!宫内三千蒲团上,坐着所有被斩灭的混沌古魔,而鸿钧的拂尘正从宫顶垂下,尘丝连接着每个古魔的眉心。
最惊悚的变化发生在陈东耳体内。
每当心脏跳动,就有新的混沌锁链从骨髓里生出。锁链末端系着缩小版的血卵,卵内胎儿的面容,竟与他在熵之逆鳞里看到的盘古一模一样!
洪荒天穹开始坠落血雨,雨滴在半空凝成“弑道”二字。
所有生灵仰头望天,他们的瞳孔都变成了陈东耳左眼的混沌漩涡。而在漩涡最深处,一柄更大的弑道剑正缓缓刺出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