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少次进化的海嗣，有把握吗？
　　顾今不知道，所以他只能面对。
　　而在这份不安的背后，他却隐隐又有些惊惧，他不知道自己在见到那副熟悉的面容的时候，自己还能不能保持冷静。
　　潮声跨过陆地来到了耳畔，海洋以一个诡异的速度扩张进入内陆，最终停留在了顾今和特蕾西娅身前百米左右的位置。
　　而后从海水之中，先是最低级的恐鱼，再然后是模样各异的海嗣，它们浮出水面之后，对着顾今发出无声的鸣叫，表现出很是急迫的模样，但似乎什么东西约束着，没有行动。
　　顾今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大剑，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翻涌的潮汐之中，他知道自己终究要面对的。
　　在数名明显拥有更高智慧的海嗣的簇拥下，一道人影从潮汐中走出，她的红裙鲜艳如火，她的银发犹如星河般绚烂，可那双曾经带着些许天真和慵懒的眼眸，如今却带着一种深沉的静默。
　　那对眼睛之中，并不含有人类应当拥有的情绪。
　　因为祂并不是那个喜欢缩在自己的小窝里轻声哼唱的斯卡蒂，而是海嗣的神明，伊莎玛拉。
　　斯卡蒂就是伊莎玛拉，伊莎玛拉就是斯卡蒂。
　　艾丽妮的话仍在耳边回荡，尽管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当看见那个缠着自己想吃汉堡的少女如今却在海嗣的簇拥下从海潮中现身之时，顾今的心中仍旧如遭重击。
　　一种陌生而荒诞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记忆中的少女身影怎么也无法与眼前这个家伙融合到一起，尽管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身体，一模一样的面容和漂亮的头发。
　　“伊莎玛拉.....”
　　顾今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的，手中大剑的剑柄被他握的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仧
　　特蕾西娅也打量着这位导致了这场席卷整个泰拉的灾祸的罪魁祸首，她的美目闪动，却并未出言发声。
　　“你是....顾今。”与顾今压抑的愤怒不同，伊莎玛拉倒是相当的平静，祂朝着顾今伸出手，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回来吧，回到大群之中，回到我们之中。”
　　周围的海嗣躁动着，它们不断的挥舞着手足或者口器，先前像是发起攻击的动作，如今看来却像是邀请和接纳之前的拥抱。
　　这多么荒谬？
　　“为什么？”
　　即使是顾今也没想到伊莎玛拉会这样做，他原以为对方是来处理自己这个不安定的因素以继续大群的进化和扩张，可对方却选择了邀请自己，邀请自己加入大群。
　　为什么？
　　疑问缠绕在顾今的心头。
　　“因为我们之间并无区别，你我之间并无隔阂，尽管身处不同的地方，但大群的呼唤和血脉的联系不会因为距离而削减，当大群的意识见到你的瞬间我便明白，你是我的血亲。”
　　“回来吧，回到血亲之中。”
　　“我拒绝。”
　　顾今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伊莎玛拉的邀约，他自然不可能选择加入大群。
　　但伊莎玛拉又为何要说自己是祂的血亲？这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顾今这时想起自己当初被伊莎玛拉吞入之后，那股让他自愈的速度变得缓慢，令他半梦半醒的‘某种东西’。
　　他隐约觉得，那个东西就是关键。
　　“为什么？”伊莎玛拉那张与斯卡蒂无异的脸庞上露出困惑的表情，祂不明白为何这位血亲不愿意回归大群。
　　顾今没有回答，只是无言的举起大剑对准了伊莎玛拉。
　　感受到了顾今对自己释放出的敌意，伊莎玛拉依旧困惑，祂仍试图劝诫自己的这位血亲，可迎来的却是切开浪潮的剑光。
　　“我的血亲啊，同胞之间，不应当争斗，存续才是我们的唯一。”
　　伊莎玛拉扭身躲过剑光，可祂周围的海嗣却被直接搅成碎块，几名拥有更高智慧的海嗣也失去了大半的身体，扭曲的肢体和附肢蠕动着，重新向着身体聚拢。
　　“回归大群吧，回归我们.....”
　　“闭嘴！”顾今罕见的有些愤怒起来，他又是一道凌厉的剑光劈出，却被从海中猛地窜出的东西所阻挡。
　　那巨大的如山脉般的躯体，赫然是当初曾经将他重伤后吞食的伊莎玛拉的身体。
　　伊莎玛拉向后一跃，站在那巨兽的身体之上，眉目之间流露出几分哀伤的神色来，祂不清楚顾今为何如此抗拒融入大群。
　　“顾今....”
　　“不要用那副模样喊我的名字。”顾今冷声道，他示意特蕾西娅做好准备，自己向前缓缓迈步。
　　“.....原来如此，是这具躯体的主人让你如此抗拒吗？”
　　伊莎玛拉沉思着，祂终于明白了原因。
　　脑中那个名为斯卡蒂的意识开始渗透出更多的记忆和感受，伊莎玛拉细细的感受着其中蕴含的情绪，她那对原本并无什么表情的眼眸中开始多了些许情感。
　　祂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感觉对方这样特殊，为何自己如此的渴求对方。
　　祂也明白了顾今的那股抗拒和憎恨是从何而来。
　　初生的伊莎玛拉，并没有对于死亡的理解，祂只是践行着自己的任务，让族群存续。
　　对于大群来说，死亡这个概念亦相当模糊和暗淡。
　　身为海嗣的祂就无法理解人类的生死，在祂的眼中，将陆地吞食，让海洋覆盖整个泰拉不过是践行存续的手段而已，但在理解了名为斯卡蒂的意识之后，祂这才理解什么是死亡。
　　原来祂杀死了他的同胞。
　　“顾今，你在憎恨我吗？”
　　伊莎玛拉看着顾今，如此问道，她微微歪头，那一刹那的模样，几乎与斯卡蒂别无二致。
　　顾今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第216章 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啊！
　　他的瞳孔颤抖了一下。
　　眼前的究竟是伊莎玛拉还是斯卡蒂？亦或是二者皆有？
　　在这一个瞬间，顾今眼中的那道身影竟然模糊起来，让他分辨不清。
　　“你究竟是谁？”
　　“我是伊莎玛拉。”伊莎玛拉说道，“而我也是斯卡蒂，斯卡蒂就是伊莎玛拉，伊莎玛拉就是斯卡蒂。”
　　“我成为了她，她拥抱了我。”
　　“我不曾强迫过她，而是她主动投身进了大群的怀抱，这一点毋庸置疑。”
　　伊莎玛拉面容平静的讲述着，可却被顾今反驳。
　　“不可能！斯卡蒂明明是深海猎人，她怎么会投向海嗣？”
　　“我不会说谎。”伊莎玛拉摇摇头，祂刚想继续诉说过去的一切，但突然在荒野与海洋的分隔线上，却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
　　一个身穿铠甲的骑士骑着一只又像马又像鱼的深蓝色的战马踏着海浪而来，他的手中握着长枪，向着伊莎玛拉发起了冲锋。
　　顾今知道他，猎杀大海的最后的骑士，以及他的坐骑罗辛南特。
　　一个疯狂而执拗的想要粉碎大海之上一切事物的骑士。
　　骑士跨越浪潮向着伊莎玛拉冲杀而来，战马发出嘶吼，骑士暴喝出声，而伊莎玛拉也轻抬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