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库忒拉,沉睡的九头蛇海德拉被梦神摆上祭坛,窥探起这似神魔兽的本质。
如果给它足够的时间,海德拉有着成为沼泽之神的可能。
就如象征着自然狂暴一面的众神之敌,如果能将怨恨化解,他也能成为自然灾害的象征,火山喷发与焚风之神。
阿德亚涅斯尝试着以阿耶赖领域分割海德拉的负面情绪,但收效甚微,怨魂狂暴的愤怒与憎恨是海德拉不死性的来源。除非达成怨魂的愿望,向众神发起复仇,否则这股执念便不会消散。
这种憎恨落入圣杯,沉入杯底凝为粘稠的黑泥,连那泛着银光的灵性之水也蒙上一层阴晦。
梦神不得不停下这场实验,除非他愿意承担死去冤魂的愤怒,否则这么做就只会将对众神的怨恨转移到自己身上。
他将黑泥倒入只有一片虚无的梦境,从中诞生出各种各样的恶灵妖精,它们丑陋古怪,以发泄怨恨,散播痛苦为使命。
其中有提着灯笼出现在黑暗中,引人迷路或踏入险境的烟雾状妖精;也有的在阴影中出没,怀着对生者的嫉妒不停纠缠,首至对方陷入惊恐或死亡;还有不停变化,以恶毒言语挑拨感情的不定形者。
随着恶灵妖精们的出现,噩梦权柄开始凝实,它与轻盈的美梦相对,同样扩大了阿耶赖领域的边界。
阿德亚涅斯眼神闪烁着,只要向众神发起反叛就能消解怨恨,这其中似乎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
他先将目光投向提坦神,深渊中的言论之神伊阿佩托斯、毁灭神珀耳塞斯,擎天的阿特拉斯与守卫西方天空的群星之父阿斯特赖俄斯,就连太阳神赫利俄斯、月神塞勒涅与西方风神都参与过大战。
最先入梦的是阿特拉斯,以双肩背负天宇的提坦神从无歇息的机会,没有宴饮的欢乐驱散疲惫,他如火焰般炙热的活力己开始熄灭。
所以当梦神造访时,阿特拉斯几乎没有反抗的坠入梦境。
先是长有尖耳朵、毒牙和大鼻子的妖精们出现在阿特拉斯的梦中。
它们因憎恨而生,以嗜血为乐,一拥而上噬咬阿特拉斯坚不可摧的身躯,无论被阿特拉斯毁灭多少次,它们转眼就能重生。
入梦的阿特拉斯不堪其扰,就在从梦中抽离之前,眼前出现了阿特拉斯所钟爱的大洋神女普勒俄涅的身影。
女神用温柔的甜蜜言语向他示爱,那醉人的香气与拥抱如此真实,让阿特拉斯忘却了自己己坠入梦中。
当阿特拉斯模糊了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时,意识的自我防护开始崩解,梦中的阿特拉斯不再坚不可摧。
毒牙咬上小臂,那种感觉从不痛不痒变得真实无比!
梦神很快就收集到了想要的数据,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但妖精的怨恨的确因阿特拉斯的痛苦而消散了,这样的复仇同样受到认可!
转瞬间,阿特拉斯的小臂就只剩下森森白骨!
痛苦立刻让擎天之神从迷离中恢复理智,几乎是瞬间,阿特拉斯就从梦中抽离。
对于这样的结果,阿德亚涅斯还算满意,如果将阿特拉斯拉入无知无觉之梦,他根本没有清醒的机会。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真用这种酷刑般的方式对待一位神祇,难保他的意识不会在这无尽的折磨与痛苦中消散,这不就等于阿德亚涅斯弑神了吗?
他是希望找到化解怨恨的办法,可如果因此惹上更大的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其中的平衡实在很难把握,这么看来还是要谨慎行事。
梦神走得悄无声息,就像来时那样。
就在他想着或许能用谟涅摩叙涅的力量消除痛苦记忆时,那些仇恨得到消解的妖精们发生了奇特变化。
它们先是显现了自然精魄的本质,当怨恨和绝望的晦暗褪去,它们开始蜕变为友善的棕精。
这种精灵身材矮小,害羞而胆怯,穿戴着棕色的披风与兜帽,生来就会用幻术隐藏自己的踪迹。他们喜欢藏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如墙角与树根的缝隙、堆满杂物的房间。
如果有人愿意包容他们,为他们留下食物,他们也很乐意在房屋主人离开时用家务和修理回报他;但如果这种善意被滥用,他们也会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棕精们西散而逃,隐藏在花园和神殿的各个角落,如果不注意,会下意识将他们忽略。
叮嘱俄耳托斯不要驱赶他们,阿德亚涅斯在厅堂的火炉旁留下一壶牛奶,随后回到居所尝试谋求遗忘神职。
这是记忆女神许诺给他的,感官权柄能够编造虚假的记忆,而阿德亚涅斯无知无觉之梦、无识之梦与被遗忘之梦的本质又与遗忘权柄适配。
在梦境中加入遗忘的力量,或许能加快消解怨恨的效率,如果海德拉的不死性随着怨恨消散,它就只不过是一头凶猛些的魔兽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