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在奥林匹斯山巅的神殿聚集,永生者们开始关注大地上的人类,他们理所当然地要求人类臣服于他们,为他们献上祭品。
他们为了自己应该得到的一份供奉争论不休,而普罗米修斯则以人类守护神的身份列席,先知者竭力劝说众神不要提出太苛刻的条件,但众神并未在意。
金座上的宙斯也有自己的立场,“伊阿帕托斯之子,众神所赐予的己经够多了,人类必须为此献祭些什么,否则他们就不会心存感激,忘记是众神令他们免遭魔兽的杀戮。”
神王让人类生活在大地上的前提,是他们会帮助众神搜捕提丰的血裔。
但孱弱的人类暂时并未派上用场,反而需要众神的保护,这样的保护自然不会是没有代价的。
“雅典娜,你并不认同先知者的作为?”
明眸的智慧女神转过头,带着女儿们的阿德亚涅斯出现在她身边。
“父神说的没错,是普罗米修斯太冲动了。”
智慧女神选择站在宙斯这边,“他对人类的偏爱己经有些出格,甚至为此触动诸神的利益,何其不智。他想将人类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这并不是件好事。”
雅典娜瞥了一眼仍在据理力争的普罗米修斯,轻叹道:“或许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用受污染的生命之源创造人类。对神祇的憎恨己经无法根除,除了臣服,人类没有其他选择。”
即使魔性被神性与中和,可说不准什么时候诅咒的残余就会再次出现,站在宙斯的立场,他当然要在人类壮大之前将他们驯服。
眼见宙斯的意志无法动摇,普罗米修斯也只能黯然退下。
“权力和义务一体两面,如果不履行义务,自然也失去了权力。”
梦神的话像是在说人类,又像是在说要求人类献祭的众神。
但他的提醒却像是并未被普罗米修斯放在心上,先知者匆匆离开奥林匹斯,去往人类的聚居地。
“您认为他会如何选择?”
雅典娜的声音十分轻柔,如同呓语。
“是将一切都让给被他视为孩子的人类,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还是臣服于诸神,换取人类继续生存的可能?”
阿德亚涅斯叹息着开口,声音低沉:“为了孩子牺牲一切,这是父母能给孩子最可怕的礼物。”
智慧女神抿起嘴角,心中升起微妙的防备。
“你知道如何让孩子成为最不幸的那个吗?”
雅典娜顿了顿,“对他百依百顺。”
“没错,没错。”梦神喃喃道:“普罗米修斯并未被冲昏头脑,恰恰是他珍爱人类,所以才会比我们都明白何时该放手。他能庇护的是现在,而人类注定属于未来。”
人类早晚会脱离普罗米修斯的庇护,而面对众神的索求,先知者己经无能为力。
他会转移众神的注意,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
祭祀很快开始,普罗米修斯代表他的创造物宰杀了一头公牛,请神王选择他们所喜欢的部分。
他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巧舌为人类挣得了充分的权益,收取祭品后,神与人的契约将就此达成。
但看着两份祭品,宙斯陷入长久的沉默。
一份是丰腴的雪白油脂,一份是摊在牛肚上的内脏。但在可口油脂下,是被剔干净的骨头;而在口味不佳的牛肚和血腥难闻的内脏下,是最肥美的精肉。
祭品是普罗米修斯分配的,人类并不知道这一切。
宙斯又怎么会察觉不到这样的小伎俩?
“显赫的伊阿帕托斯之子,受神与人敬仰的先知者,你的分配是如此的不公平!”
先知者像是并未听出神王言语中的不满和警告,“诸神之王,取走你心中所喜的一份吧。”
众神都看穿了普罗米修斯不算高明的骗局,他们沉默着,等待宙斯做出选择。
而实际上宙斯并没有选择,他只能按照普罗米修斯的计划选择那份盖着骨头的油脂。
“神王为什么没有拆穿这个骗局?”
伊芙为此愕然,“难道他没有发现?”
“他当然发现了,但只能这么选。”
阿德亚涅斯低声说道:“如果选了用牛肚和内脏所覆盖的那一份,此后的祭品就都会是牛肚和内脏。如果揭穿了这个把戏,众神在人类眼中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他们能被愚弄,有着自己的欲求。”
“而普罗米修斯只要用放错位置的借口就能撇清过错,他会重新分配祭品,但那己经没有意义了。”
宙斯的不满和厌恶己经不再掩饰,他看也不看自己选择的那份祭品,呼唤锻造与冶炼之神赫淮斯托斯与灶神赫斯提亚,让两位火神收走散落在大地上的火种。
赫斯提亚有些迟疑,但她也不能违抗神王的命令,在宙斯的催促下取回了赐予人类的灶火。
沉默寡言的赫怀斯托斯令锻造的火种熄灭,母亲的忽视和众神轻视的言语一点一点抽走了他的尊严。他也无力反驳,只是将自己关在神殿,沉浸在敲打铁块的声响中。
宙斯愤然离去,众神也随之回返奥林匹斯圣山,继续宴饮作乐。
他们并不如何在意这个插曲,没有火焰驱赶黑暗中的野兽,也无法铸造武器和农具,人类终归还是会屈服的。
赫淮斯托斯看着母亲身边高大俊美的阿瑞斯,己经麻木的心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瞬。他不明白,同样是赫拉的儿子,为什么阿瑞斯能得到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自己却只能被忽视。
“赫淮斯托斯殿下。”阿德亚涅斯叫住了准备离去的匠神,“我想委托你为我打造一把武器。”
地母取走了墨诺提俄斯的骄狂神职,留下了一块能锻造出弑神武器的黑曜石。
阿德亚涅斯曾将雕刻的权柄赠与匠神,作为他诞生的礼物,梦神善意对待不受欢迎的赫淮斯托斯,匠神也回馈给他同样的敬重。
他接过阿德亚涅斯手中的黑曜石,以工匠的眼光打量这件材料,立刻有了几种不同的方案。
独眼巨人们曾以自大地深处得到的黑曜石打造出三把武器,它们伴随宙斯三兄弟至今,闯下赫赫威名。
赫淮斯托斯的技艺己经纯熟,却苦于无法从地母手中得到这件材料。
有了它,匠神就能展现与独眼巨人们相匹敌的技艺,为自己赢得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