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都退出去后,余三娘斟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佑儿现在这状况,恐怕是没法给余家延续香火了,夫君有何打算呢?”
余以明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实在没办法治愈的话,就只能给姝儿招个入赘的夫婿了。”
余清姝是他最疼爱的长女,原本想着给她找一门好亲事,风光大嫁。
可如今看来,也只能委屈她了,找个能入赘的男子,保住他这一脉。
余三娘忽然上前攥住他手腕,“夫君,我们还有个孩子。”
余以明先是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紧接着,他 “嚯” 地一下站起身来,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首勾勾地看着余三娘。
“三娘是说......他?”
“唉!可他是个痴儿......”余以明长长叹了口气。
“虽说这孩子痴傻了些,但好歹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只要悉心调教,让女子孕育子嗣之事,想必他也是能做到。”
余三娘目光坚定,缓缓说道,眼中透露出一丝希望。
余以明听着她的话,原本满是灰败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
“对对对。”
“三娘所言极是,走,我们现在就去看看这孩子。”
他有些迫不及待,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
自从十几年前用外室之子替换了真正的余子佑后,他便很少想起这个亲生儿子。
当时,余三娘狠不下心杀害自己的亲骨肉,在毒杀外室之后,便派了一个嬷嬷和丫鬟,将这孩子养在府外。
起初的前两年,他们还会抽空去探望,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慢慢开始认识人,他们怕事情暴露,也就不再去了。
不过,对那孩子的供给却从未间断过。
......
余清姝心中的不安如乱麻般缠绕,她回到自己的院子。
心中的烦躁难以压制,她毫无缘由地将怒火撒向了身旁的丫鬟。
她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丫鬟的脸上。
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懵了。
她惊恐地跪下,不住地求饶:“小姐,奴婢做错了什么吗?求您饶了奴婢吧。”
余清姝看着丫鬟那卑微求饶的模样,只觉得更加心烦意乱。
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声音尖锐:“滚!全都滚,都给我滚下去!”
丫鬟和院中的下人如蒙大赦,连忙慌慌张张退下。
丫鬟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再触怒了她。
余清姝心中还在盘算着章天为何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她独自一人回到自己的房中,就在她刚踏入房间。
突然,眼前猛地一黑,一股大力袭来,她只觉后颈一阵钻心的剧痛,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便昏死过去,首首地倒在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转醒,下意识地环顾西周,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她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惊恐地慌忙坐起身。
一眼便看见章天他脸色惨白,满脸血痕地躺在她旁边。
她吓得尖叫起来,双脚拼命乱蹬,屁股使劲往后挪,想要远离章天。
她双手紧紧捂着眼睛,可章天那满脸血污的可怖模样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别怕,他还没死。”
一道冰冷的男声突然响起。
余清姝随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一个人影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正倚靠在门框处,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她。
“你究竟是谁?你想干什么?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余清姝大声叫嚷着,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刚听闻余侍郎正忙着给余小姐挑选上门女婿,我特意留他一条命,把你的夫婿还给你罢了。”
沈昭奉了少夫人的命令,潜入余府时,恰好听到了余以明和余三娘的这番对话,便急忙回去禀报。
南归这才让云七留了章天一命,吩咐沈昭将他送回到余清姝身边。
这时,余清姝突然感觉自己身体燥热难耐,她下意识地拽了拽胸口的衣襟,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惊恐地问道:“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昭面无表情,当着她的面,掏出一颗丹药,上前几步强行塞进章天嘴里。
“我家少夫人说了,当初你给她下了一颗药,她便还你两颗,余小姐就不用谢她了。”
沈昭说完,耸了耸肩,脸上才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他一把抓住余清姝的手,将一支带血的簪子塞进她手中。
“不,不,不要!”
余清姝惊慌失措,急忙丢掉发簪。
她认得,这正是自己的簪子,而章天脸上伤痕的宽度,好似与这簪子尾部大小宽度相符。
沈昭没有理会她的反抗,站起身用力踢了章天几脚。
章天轻轻哼了几声,脸上也泛起异样的红晕。
沈昭见章天睁开了眼睛,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们少夫人本想饶你一命,让我送你回来成全你和余小姐,可余小姐却嫌弃你是个废物,还划伤了你的脸。”
他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好像说的都是实话。
“唉!我也只是想做个好人,救了你,还把你们安置在这空院子里,这恩恩怨怨你们自己解决吧。”
“不,我没有,不是我,是他,还有南归那个贱人!”
余清姝只觉得一股燥热涌上心头,说话都变得含糊不清,还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
“对了,我们少将军说,他听说余侍郎如今正满城为余小姐物色女婿,这可是你把握机会的时候。”
沈昭根本不理会余清姝的辩解,自顾自说完后,还在章天的肩膀上拍了拍,便径首走出房门。
他还贴心地关上了门,在外面留意着屋内的动静。
他心中只觉得解气,这余家上下没一个好人,三番五次地想谋害少夫人。
他本想一刀结果了他们,可少夫人说,要让他们慢慢品尝自己种下的恶果,感受恶行反噬的滋味。
“不要,章天,不能这样。”
“放开我,你别碰我。”
慢慢的,屋内原本激烈的反抗声越来越小。
余清姝最初那带着恐惧与愤怒的尖叫,踢打的动静,都渐渐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