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银!太便宜了!我就这么一个姑娘!多给点。”
“就她这副痨病鬼的模样,进来也是打杂,二两都算多了,不卖就走。”
男人啐了一口,把人往前面推一下,“行,二两就二两。”
拿到钱,男人走了,女孩留下来。别说,日子过得轻松多了,虽说经常受到打骂,但有饭吃,有床睡。
她多了个哑巴的绰号,喊她做事前都喊哑巴过来,说实话,这名字比招娣更让她喜欢。
喜欢?她磨磋一下灰扑扑的衣袖,什么是喜欢?她不懂。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了。
在这里她看见很多,可仅仅是看见,并不懂,就算是两具赤条条的躯体,她也可以熟视无睹地搬热水进去,没有一丝慌乱。
久而久之,姑娘们都知道新来哑巴好用,眼睛不会乱看。
有一天,哑巴照常打热水,送热水。
以往进门前,那些呻吟喘息通通不见,取而代之是诡异的安静,轻纱,红烛晃动摇曳。
她提着水桶迈步进去,踏进门的一瞬间便闻到一股血腥气,脚步一顿继续向前,首到将水倒入浴桶中。
回头便看见一个好看的姑娘,眉如远黛,透着丝丝入扣的凌厉。双眸狭长,眼波流转含着些许魅惑。
身姿轻盈,宛若鬼魅,无声无息地靠近。
她脸上带着笑意,眼里却冷然,话语中带着轻笑与可惜:“小妹妹,你不进来的话。姐姐原本是打算放过你的。可惜你运气不好。”
身在暗河的杀手不允许有任何隐患。
西周的傀儡丝线滑动,正准备绞杀,慕子衣对上了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丝线逼近小女孩脆弱纤细的脖颈,她忽然来了兴致。
“你不害怕吗?小妹妹。”
小女孩看着丝线一步未动,反而看向妖精似的女人,干涩的喉咙启动,仿佛好久没有话似的暗哑。
“我,为什么...怕?”
这是她从有意识起,开口的第一话,仅仅是因为一个杀手问她害怕吗?而非其他打骂,指责,是发生在两人之间正常的对话。
是对话,而非命令。
她的回答,真真是疑问。不带一丝别的感情。惶恐,畏惧,不安,没有,通通都没有。
这个长在青楼的小女孩的眼底,是一片寂静之地,是她一个在暗河的杀手都不曾有的麻木。
慕子衣突然想,这样的人要是做了杀手该多么有趣。
这双满是麻木的眼睛,染上他人的苦痛,恐惧,憎恶,慕子衣莫名兴奋起来。
她走近,染着红色丹蔻的手指挑起小女孩的下巴,“你杀过人吗?”
“杀...人?什么是杀人?”
依然是疑问。哑巴疑惑,但心却有种被链条绑着因一个契机要解绑的紧张。
慕子衣拉着人一个闪身,出现在轻纱飘动的床前。轻纱染着鲜红,血腥气息经久不散。两具尸体,一具是提魂殿下发的任务,一具是倒霉的赠品。
眼前人目不转睛看着尸体,慕子衣难得好心:“他们死了,我杀的。死就是人永远睡过去。杀就是让人永远起不来。”
她注视着尸体用孩子能明白的口吻,解释着一切,转头对上那双她喜爱的眼睛,“那么,你杀过人吗?”
哑巴心脏扑腾,好像有东西在脑中炸开。
“没有,”
“但我有想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