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吱呀吱呀碾过露水未干的土路，苏渝裹着薄毯靠在车辕边，小口啜饮竹筒里的参鸡汤。陈母特制的烙饼还热乎着，在她膝上油纸包里散着香气。
"再睡会儿。"陈野挥鞭的手背青筋微凸，那是昨夜在她腰间留下指痕的同一只手，“还远着。”
苏渝刚要反驳，臀腿间的酸疼让她轻轻"嘶"了一声。这声轻响换来陈野低哑的笑，震得她靠着的胸膛微微发颤。
晨雾里突然传来尖锐的咒骂："要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干什么，白白浪费钱！"
牛车猛地刹住，车辕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渝手里的烙饼滚落车板，在泥土上砸出个浅坑。陈野握鞭的指节发出"咔"的脆响，手背上青筋如盘虬的老树根。
"相公......"她的指尖刚触到丈夫手臂，就被那铁铸般的肌肉震开。
"小媳妇，你一会找地方躲起来。"陈野的声音低沉得像闷雷，解下腰间柴刀塞进她手里，"拿着防身。"
“嗯嗯，你也小心。”
此时，刘家院里传来陈杏儿撕心裂肺的呜咽，像把生锈的锯子拉扯着耳膜。
透过稀薄的雾气，刘家院落的轮廓渐渐清晰。陈杏儿的哭声像钝刀割着耳膜，其间夹杂着刘父假惺惺的劝解："好了老婆子，少说几句..."
陈野跳下车时，苏渝看见他后腰的肌肉在衣衫下绷出凌厉的线条。木屑在朝阳下西溅。"啪嗒"一声，苏渝怀里的米糕掉在泥地上。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停滞——
陈杏儿被摁在馊水横流的鸡食槽旁，半边脸浸在浑浊的污水里，发丝间粘着鸡饲料和泥浆。刘永的膝盖死死压在她腰眼最脆弱的位置，粗糙的大手揪着她头发往槽沿上撞。"咚、咚"的闷响像是屠夫在砧板上剁骨头。
刘母就站在一旁，手里端着的那盆脏水"哗啦"泼在陈杏儿头上。水珠溅到刘父的饭碗里，这个一家之主却只是皱了皱眉，继续扒拉着碗里的饭粒。
"姐！"
这一声吼惊飞了院角的芦花鸡。
陈野冲过去的速度带起一阵风，苏渝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刘永就己经像破麻袋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晾衣架上。晾衣架的竹竿在他背上断成两截，尖锐的断口划过他脸颊，顿时鲜血淋漓。
"野、野弟..."刘永抹着鼻血刚爬起来，迎面就挨了一记重拳。
苏渝听见清晰的"咔嚓"声，刘永的鼻梁塌了下去。
但这只是开始——陈野的拳头像雨点般落下，每一拳都带着骨肉相撞的闷响。刘永的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变成断气般的"嗬嗬"声。
"陈野！够了！"苏渝去拉丈夫的胳膊，却被甩开。
陈野己经打红了眼，他掐着刘永的脖子把人提起来，照着院里的磨盘撞去。刘永后脑勺磕在石磨边缘，鲜血顿时洇开一片。
"相公，不能再打了，打死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不值得！"苏渝扑上去抱住陈野的后腰。
刘母这才反应过来，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杀人啦！陈家杀人啦！"
当陈野掐着他脖子把人提起来时，苏渝看见刘永的脚尖己经离地三寸，脸色紫得像熟透的茄子......
陈野的手臂肌肉绷得发亮，血管在古铜色的皮肤下如蚯蚓般隆起。刘永的舌头己经吐了出来，眼白上翻，双腿在空中无力地踢蹬着。
"相公！"她突然松开手，转而捧住陈野的脸，"看看我！"带着哭腔的声音终于穿透暴怒的迷雾，"阿姐在发抖！"
陈野身形一顿。
陈杏儿蜷缩在鸡笼旁，折断的指甲抠进泥地里，浑身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这个画面终于刺穿陈野的暴怒，他手指一松，刘永像摊烂泥般滑落在磨盘边。
"当啷"一声，陈野松了手。刘永烂泥般滑到地上，脖子上一圈紫黑的指痕。
"滚。"陈野的声音哑得吓人，"再碰我姐一下，老子把你剁了喂狗。"
他转身走向陈杏儿，脚步沉重得像拖着铁链。
苏渝急忙去探刘永的鼻息——还有气，但右臂己经扭曲成怪异的角度。
刘母抄起扫把就要扑上来："天杀的畜生！我跟你拼了——
"住手！"苏渝挡在陈野身前，柴刀在晨光中闪着寒芒，"再上前一步，我就让刘家绝后！"她的声音不大，却惊得刘母一个趔趄。
"小畜生、疯子、疯子..."刘母瘫坐在泥地里咒骂，枯瘦的手指抓着散乱的衣襟，"不下蛋的母鸡还..."
陈野猛地回头，老太婆立刻噤声。苏渝看见丈夫眼底翻涌的黑色浪潮，那是她前世见过一次的、不死不休的杀意。
"我们回家。"她抢先一步扶起陈杏儿，用身体隔开陈野的视线，"阿姐需要看大夫。"
晨风吹散鸡圈旁的腥臭味，陈杏儿瘦得硌手的肩膀在苏渝掌心下发抖。跨出院门时，苏渝回头看了眼昏迷的刘永——前世的记忆与眼前重叠：同样的身躯，只是这次，那个等着接收"货物"的鳏夫永远不会有机会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闻讯赶来的村民。
“这刘家老婆子也太恶毒了，你看把杏儿打的。”
“什么啊！我可是听说，村尾那个马家的寡妇，好像坏了刘永的孩子，等进门呢。“
“你说也是，这女人啊，天生就是给男人生孩子的，杏儿进刘家都5年了，一个丫头都没生。“
.....
陈野把姐姐背起来，沾血的拳头在晨光中微微发抖。
"没事了，阿姐。"苏渝听见丈夫的声音低得像是哽咽，"我们回家。"
陈野打横抱起陈杏儿，姐姐轻得仿佛只剩下一把骨头。经过昏迷的刘永时，他脚尖一挑，将人翻了个面。刘永右手无名指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正是这只手，方才揪着陈杏儿的头发往死里撞。
牛车驶离时，苏渝回头看了眼的刘永。血泊中，他的裤裆己经湿透，在地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里屋帘子后，一个涂脂抹粉的妇人正偷偷张望——想必就是那个挑唆的寡妇。
"阿姐别怕。"苏渝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白皙的拇指擦去陈杏儿脸上的鸡饲料，"咱们回家。"
陈杏儿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眼泪混着血水流进鬓角："对不住...给你们丢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