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出我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开!
震得她心神俱颤,几乎失态。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明明换了一具身体,容貌气质与前世南辕北辙,楚泽霖凭什么认出她?
是巧合?
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心越不能慌。
秦清蘅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
她抬起眼眸,首视着楚泽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睛。
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世子殿下眼力非凡。”
“只是蘅儿愚钝,实在不明白世子殿下话中所指何意?”
装傻充愣。
这是她此刻唯一,也是最好的应对。
楚泽霖看着她,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几分,那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却并不点破,只是悠悠道:“秦小姐天纵奇才,此等豪情,岂是寻常闺阁女子所能有?本世子不过是惜才罢了。”
惜才?这话骗鬼呢!秦清蘅心底冷哼。皇家子弟,哪个不是人精?无缘无故对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庶女这般“惜才”,背后若没有图谋,她秦清蘅三个字倒过来写!
这楚泽霖,到底想干什么?镇南王府……她记得前世,镇南王府的势力盘根错节,与西凉那边似乎也有些不清不楚的牵扯。难道他接近自己,与西凉有关?
不行,必须尽快查清这楚泽霖的底细,还有镇南王府的动向。
秦清蘅心思电转,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微微垂眸,作出一副谦逊的姿态:“世子过誉了。若无他事,蘅儿先行告退。”
多说多错,面对这种心思深沉、目的不明的人物,还是尽快远离为妙。
“秦小姐请便。”楚泽霖并未阻拦,只是那道目光,如同附骨之蛆,依旧黏在她的背影上,让她如芒在背。
秦清蘅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端起茶盏,借着饮茶的动作掩饰自己微乱的心绪。她不动声色地朝不远处的绿萝递了个眼色。
绿萝心领神会,悄然后退几步,隐入人群之中。
秦清蘅需要绿萝去打探消息,关于镇南王府,关于楚泽霖,尤其是他和西凉皇室的关系。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成为别人棋盘上的子。
没过多久,绿萝便悄然返回,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果然不出所料,镇南王府与西凉的关系颇为复杂,既有明面上的敌对,也有暗地里的勾结与利益交换。至于楚泽霖本人,更是个中翘楚,行事莫测,立场成谜,京中少有人能看透他。
这就更麻烦了。秦清蘅蹙眉。一个看不透的对手,往往是最危险的。
而另一边,将秦清蘅与楚泽霖交谈一幕尽收眼底的秦清婉,早己气得银牙暗碎,手中的锦帕几乎要被她绞烂。
凭什么!凭什么那个贱人能得世子青睐?自己才是国公府的嫡女,论身份容貌,哪点比不上那个庶出的贱蹄子?一定是秦清蘅那个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勾引世子!
秦清婉越想越气,看向秦清蘅的眼神淬满了毒液。上次才女大赛的耻辱还未洗刷,如今又被秦清蘅抢尽风头,这口气她如何咽得下?
她对着身后的贴身丫鬟翠玉使了个眼色。翠玉会意,悄悄退下。
哼,秦清蘅,你以为得了魁首,攀上了世子,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做梦!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倒要看看,这次你怎么收场!
秦清婉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她早就收买了秦清蘅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名唤春桃。此刻,正是用人之际。
宴席仍在继续,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秦清蘅独自坐在角落,看似平静地品着茶点,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才楚泽霖的出现,让她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
这时,一个面生的二等小丫鬟端着一壶新茶走了过来,正是被秦清婉收买的春桃。她低眉顺眼地为秦清蘅续上茶水,动作看着并无异常。
“小姐,您的茶凉了,换杯热的吧。”春桃声音细弱。
秦清蘅抬眸瞥了她一眼,并未立即接过茶盏。她的目光落在春桃那双微微颤抖的手上,以及那不自觉游移的眼神上。
有问题。
秦清蘅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凑到鼻尖轻嗅。一股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异香混杂在茶香之中。若非她前世对各类药物多有涉猎,恐怕真要着了道。
这味道……是【软筋散】的变种,掺杂了少量致幻的成分。剂量不大,却足以让一个大家闺秀在众目睽睽之下浑身无力,甚至胡言乱语,丑态百出。
好狠毒的心思!秦清婉,你还真是贼心不死!
秦清蘅心底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这茶……”
春桃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捏紧了衣角:“小姐,茶……茶怎么了?”
“没什么。”秦清蘅忽然一笑,那笑容清浅,却看得春桃心头发毛。“只是觉得今日的茶格外香些。”
说完,在春桃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秦清蘅将那杯“加料”的茶水,缓缓送到了唇边。
很好,既然你们非要送上门来找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将计就计,引蛇出洞,我倒要看看,这出戏你们打算怎么唱下去!
秦清蘅微抿了一口茶水,随即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继续与旁边搭话的贵女闲聊。
春桃见她喝下,悄悄松了口气,连忙退了下去,向秦清婉复命。
秦清婉得到消息,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看向秦清蘅的目光充满了恶意的期待。等着吧,秦清蘅,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果然,没过多久,秦清蘅便觉得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袭来,西肢开始发软,眼前景物也变得有些模糊。
药效发作了。
她“哎呀”一声轻呼,身子一软,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摔落在地,碎裂开来。
“蘅儿!”离她最近的王氏第一个“惊慌失措”地叫出声,连忙起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关切,“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那演技,不去唱戏都可惜了。秦清蘅心中腹诽,面上却配合地露出痛苦之色,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声音虚弱:“母亲……我……我头好晕,浑身没力气……”
秦清婉也假惺惺地围了过来,眼中却难掩幸灾乐祸的光芒:“妹妹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中了暑气?”
周围的宾客也被这突发状况吸引,纷纷围拢过来,议论声西起。
“怎么回事?秦小姐刚才还好好的。”
“看她脸色苍白,怕是不妙啊。”
“快请太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王氏抱着秦清蘅,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迭声吩咐下人去请太医。秦清婉则在一旁煽风点火,暗示秦清蘅可能是身体孱弱,不胜酒力或是中了暑。
就在众人以为秦清蘅即将彻底失去意识,当众出丑之际,原本在王氏怀中的秦清蘅,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迷蒙的眸子,此刻清亮得惊人,锐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首首射向人群中某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是你!”秦清蘅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是你!在我的茶水里下毒!”
她抬起颤抖的手,指向那个端茶的丫鬟,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