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幕布缓缓落下,给吴家村披上了一层银纱。
吴家小院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晃,晕出一圈圈昏黄的光晕,给这寂静的夜添了几分寂寥。
窗外的月光,宛如一层薄纱,悄无声息地洒在破碎的风筝上,风筝的骨架在月色下若隐若现,像是一只折翼的鸟儿,诉说着不甘,吴子大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心中涌起一阵刺痛;那风筝,凝聚着他对外面世界的无限憧憬,每一根竹条、每一片布料,都倾注了他的心血与期待,如今,它残破地躺在角落,恰似吴子大破碎的梦想。
吴子大在床上翻来覆去,床板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他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一边是父母沉甸甸的爱,如同密不透风的牢笼,将他困在这小小的吴家村;另一边是远方那充满未知与可能的世界,梦想在向他热烈招手,令他心驰神往,他心中梦想的火焰正熊熊燃烧……
翌日,薄雾还未散尽。
村头忽然传来孩童此起彼伏的嬉闹声,只见一个身穿褪色道袍的年轻人慢悠悠走进来,这道士束发规整、鼻梁高挺、瓜子脸,身高约莫一米七左右,腰间挂着一只古旧葫芦,脚下草鞋沾满泥泞,面庞却透着几分与这身装扮不相称的稚嫩。
几个顽童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一边模仿着他走路的姿势,一边咯咯笑着。
小孩秀秀扯着嗓子喊:“瞧啊,这道士怎么跟个娃娃似的!”引得其他孩子哄堂大笑。
在田间劳作的村民纷纷首起腰,手搭凉棚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年轻道士似乎早己习惯这般目光,嘴角挂着一抹浅笑,不疾不徐地走着,路过一片菜地时,一位老妇人正弯腰浇水,见他走来,首起腰板,上下打量一番后问道:“小道长,你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啊?”
道士双手抱拳,恭敬行礼:“晚辈陈奇,是云游道人,听闻吴家村风景秀丽,民风淳朴,特来见识一番。”
老妇点点头,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哈哈,好说好说。”陈奇拱手问道:“大娘,请问村长家怎么走?”
老妇人抬手指向村中的一处房屋。
片刻后,道士来到村长家门口,木门半掩着,他抬手轻叩,屋内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进来”。
推开门,院子里种满了树,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正坐在石凳上擦拭农具,见有人进来,村长放下手中物件,目光如炬地打量着眼前的道士:“小道长,你找我所为何事?”
道士陈奇再次拱手,言辞恳切:“晚辈云游至此,夜观天象,这段时日恐怕这里会遭遇连日的暴风骤雨。”
村长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站起身,警惕地问道:“你一个年轻道士,知道什么?胡说八道!”
道士不慌不忙,从怀中掏出一块刻着符文的木牌:“实不相瞒,家师曾在此地受过村民恩惠,临终前嘱托晚辈,若路过此地,定要为村民排忧解难。”
村长盯着木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还是不太相信:“这个证明不了什么。”
陈奇没有言语,当即伸手从腰间抽出桃木剑,手腕翻转间,剑身划过半空,发出呼呼的声响;与此同时,嘴里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在小院中盘旋回荡,紧接着,他另一只手迅速探入布袋,抓出一把糯米,扬手洒向空中。
刹那间,原本平静的小院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院中的落叶、尘土被卷到半空,形成一个个小型旋涡,屋檐下悬挂的灯笼剧烈摇晃,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村长原本黯淡的双眼瞬间瞪得滚圆,脸上的皱纹因惊恐挤作一团,身子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村长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完整:“小道长,这……这……”
陈奇收了桃木剑,风也随之骤停,小院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陈奇目光坚定,语气平和:“村长,这下您该相信,我是有备而来了。”
村长咽了口唾沫,忙不迭点头:“信!信!小道长快屋里请!”他起身时脚步踉跄,差点摔倒,缓了缓才在前头带路。
走进屋里,村长反手关上房门,屋内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村长热情地招呼陈奇落座,村长夫人迈着碎步,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茶。
陈奇双手接过茶盏,轻抿一口,随即目光一凛,缓缓说道:“小道我连续几日夜观天象,又仔细勘察了这一带地貌,发现诸多异常,恐怕不日将有暴雨倾盆,村子极有可能遭遇洪灾。”
村长正端起茶杯欲饮,听到这话,动作瞬间僵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不会吧,这十多年来,村子风调雨顺,从未遭遇过如此极端的天气,怎么会说变就变呢?”
陈奇放下茶杯,神色凝重,语气愈发笃定:“这次的灾祸,将是百年难遇,我在山中发现,自然景物竟有幻化形的迹象,这是天地异变的征兆,而且,我隐隐有预感,有未知神兽即将在此渡劫飞升,一旦渡劫引发天象变化,暴雨洪水必将接踵而至。”
村长的手微微颤抖,茶杯里的茶水泛起层层涟漪,他放下茶杯,急切问道:“那该如何破解这场灾祸?”
陈奇目光如炬,条理清晰地说道:“首先,需在村口开坛做法,杀鸡宰羊进行祭祀,安抚天地神灵,与此同时,安排村中壮劳力,尽快赶制沙袋,在河堤下筑起坚固的防护,还要密切留意上流的水闸动向,然后召集村民,到较高的地界,提前做好应对准备,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抵御洪水,避免灾祸。”
村长沉思片刻,虽心中仍有疑虑,但陈奇说得有理有据,容不得他不信,他重重叹了口气,点头说道:“既然小道长这么说,那我这就召集村民,按你说的办。”说罢,村长起身,大步走出屋子,敲响了悬挂在村口的铜锣。
“铛铛铛”的锣声在村子上空回荡,村民们纷纷从家中走出,脸上带着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