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一中的走廊在第西节课间被阳光切割成明暗相间的棋盘，秦镇业指尖划过《尉缭子》页脚的朱砂批注，“兵有三势，有气势，有地势，有因势”旁，他用刀经符号画了只振翅麻雀，喙部正对着“因势”二字。楼梯拐角传来的皮鞋声像精准的鼓点，三长两短的节奏踩在水磨石地面，鞋跟撞击声比平日重了23%——那是赵宇刻意加重的寻衅信号，鞋头的鳄鱼皮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他定制校服袖口的金线牡丹相得益彰。
林诗瑶的水彩笔在速写本上洇开团钴蓝色，她正在临摹秦镇业握刀的手，腕骨处的老茧被她用赭石色细细勾勒。抬头时，赵宇的镶钻校徽己晃进视线，那是校董父亲特批的纯金制品，比普通校徽重了三倍，此刻正随着他的步伐在领口摇晃，活像只炫耀羽翼的孔雀。跟班们的校裤笔挺如刀，裤脚却卷起三寸，露出脚踝处的黑豹刺青——与储物柜上陈昊的标记完全一致，刺青的第七根毛发缺失，正是黑狼帮“七煞堂”的入伙标记。
“秦大才子今天又在研究‘纸上谈兵’？”赵宇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青铜铃铛，在走廊里荡出冷冽的回音，“听说你家老宅的青砖墙，连‘忠贞报国’的匾额都要拿出去当——”他忽然瞥见林诗瑶速写本上的握刀手，尾音骤然拔高，“哟，这画的是讨饭的打狗棍吧？”手腕轻转，百达翡丽手表的表链划过阳光，“赵”字纹章在墙面上投出扭曲的影子，恰好覆盖住秦镇业画在墙上的麻雀轮廓。
林诗瑶的指甲掐进速写本边缘，钴蓝色在纸页晕开，恰好盖住画中刀柄的麒麟纹。“赵宇，你嘴里能吐出象牙吗？”她的声音带着画师松节油的辛辣，“镇业在图书馆背《九章算术》时，你还在夜店用钞票点烟吧？”速写本上的握刀手被她用力揉皱，指腹却悄悄抚平画中麒麟的尾羽——那是秦镇业教她的、秦家秘传的“藏锋式”笔触。
秦镇业按住她发颤的手腕，掌心的老茧与她画茧相贴，像刀鞘与刀刃的初次磨合。他抬头时，瞳孔微微收缩——赵宇的领带夹是枚黑豹造型的银饰，眼睛处嵌着微型摄像头，正对着他校服内袋，那里藏着祖父给的《九阙刀经》残页。跟班们的指节血痂呈120度开裂，正是特训中“锁喉式”扭断手腕时的典型伤，而他们的站位，恰好形成黑帮“三角围杀”的雏形。
“秦家的事，赵同学比我这个秦家子弟还清楚？”秦镇业忽然轻笑，声音里裹着漠北雪粒的冷硬，“不过比起老宅的青砖，我更担心赵同学的校徽——”他视线扫过赵宇胸前的摄像头反光，“拍下来的画面，会不会让令尊看见你和黑狼帮的‘友谊’？”走廊里的窃窃私语突然冻结，二十米外的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开了条缝，露出半截秦家纹章袖扣，袖口的狼首刺青正是二叔副官的标记。
赵宇的耳尖瞬间涨红，像被刀鞘击中的铜锣。他当然知道林诗瑶画中麻雀的隐喻——那只爪子紧扣砖缝的飞鸟，分明是秦家“踏浪式”的具象化，而秦镇业刚才的话，己点明他与黑狼帮的勾结。“你！”他转身时，定制皮鞋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鞋跟处的防滑纹竟与黑狼帮越野车的胎纹一致，“别以为会耍两招花拳绣腿就了不起，有些人——”他忽然贴近秦镇业耳边，“更擅长让画家的手，再也握不住画笔。”
跟班们散开时，其中一人故意撞向林诗瑶的画架，《护民麻雀图》应声落地。秦镇业弯腰拾起，指尖触到纸页背面的银笔印记——林诗瑶在麻雀爪下画了个微型粮囤，囤顶的瓦当纹正是秦家秘库的标记。远处传来赵宇的低语：“联系老刀，就说秦家小子坏了‘黑狼过境，寸草不留’的规矩。”这话像颗埋在雪下的地雷，让秦镇业想起修罗谷中，敌人用童谣传递的伏击信号。
放学后的画室浸在琥珀色的夕阳里，林诗瑶正在用亚麻籽油修补画架，忽然听见校外传来三记短哨——黑狼帮“夜袭”的信号。秦镇业站在落地窗前，看见三辆改装机车停在校门口，骑手们的黑色夹克上，黑豹刺绣在暮色中泛着磷光，与赵宇的领带夹形成致命的呼应。他摸了摸内袋里的秦家匕首，刀柄上的麒麟纹因体温而发烫，刀柄尾部的凹陷，恰好能卡住他掌心的老茧。
“还记得你问我，麻雀为什么能抓住砖缝吗？”秦镇业转身时，夕阳正透过蓝蝴蝶发卡的碎钻，在墙上投出完整的麒麟影，“因为它的爪子懂得借力——就像刀术里的‘借势破阵’。”他忽然看见赵宇站在机车旁，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他唇角的狞笑，那弧度与修罗谷毒弩箭的尾羽完全一致，“赵宇的父亲垄断了陇右70%的颜料市场，却不知道，真正的画家，能用雪水调墨，用狼毫作画。”
画室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林诗瑶的手准确无误地滑进他掌心，指尖还沾着未干的钴蓝色。秦镇业听见自己的心跳，比特训中拆弹时还要沉稳——他早己在图书馆查过，黑狼帮的三个堂主分别忌惮秦家刀术的“断江”“劈山”“踏浪”三式，就像画中麻雀的三根尾羽，每一根都对应着敌人的命门。窗外，赵宇的车尾灯划出三道斜线加圆圈，正是黑狼帮的“屠门”信号，却恰好落在林诗瑶画在玻璃上的麻雀翅膀上。
晚风掀起画室的窗帘，露出远处秦家大宅的飞檐，檐角铜铃在暮色中轻响，仿佛在呼应秦镇业掌心的匕首震颤。他忽然想起祖父在他临睡前说的话：“醋意是刀刃的磨刀石，阴谋是刀鞘的试金石。”此刻，林诗瑶的画茧正沿着他的刀茧缓缓滑动，像一幅未完成的画，正在融入一把未出鞘的刀，而他们相扣的双手，终将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绘出护民的锋芒，刻下爱的印记。
走廊尽头，教导主任摘下眼镜，露出镜片后的狼首刺青，正是淬刃特训营的标志。他望着秦镇业画室的方向，指尖划过通讯器，那里正传来二叔的命令：“启动‘护雏’计划，黑狼帮的爪子，该剁了。”而在赵宇的轿车里，司机摘下帽子，露出额角的秦家麒麟刺青——那是潜伏在黑狼帮十年的暗桩，此刻正将赵宇的每句低语，化作加密电文，传向秦家秘库的暗格。
命运的齿轮在暮色中悄然转动，争风吃醋的开端，不过是刀刃入鞘时的一声轻响，而真正的交锋，早己在画纸与刀鞘的共振中，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