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会因为礼仪、情面或体面等各种原因,而难以拒绝一些事情。
对我来说,受人照顾的出版社举办的宴会便是其中之一。
对于我这个不久前还是普通女高中生的人来说,这种场合是能避则避的,但面对那些曾帮助过我的人热情的邀请,我实在无法拒绝。
幸运的是,有希子小姐送我的衣服,不会显得不合时宜。
于是我下定决心,积极地想着享受这场丰盛的宴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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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当日。
我穿上了有希子小姐赠送的礼服,化了淡妆。
宴会场地是一家非常豪华的酒店,果然不愧是大出版社的主办。
在前台确认了邀请函后进入会场,里面已经有许多人,场面一片热闹非凡。
人数之多让我暗暗觉得想要找认识的人可不容易,正想着这些时,我从侍者那里拿了一杯饮料(当然是无酒精的)。
“我还以为是哪位女演员呢,原来是高野君!好久不见啊。”
一个开朗的玩笑传入耳中,我回头望去,看见一位体型健硕的中年男子正一手端着饮料站在那里。
确认声音的主人后,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微微鞠了一躬,回了句招呼。
“好久不见,新名先生。”
他是推理小说家新名任太朗,《侦探左文字》系列的作者。
《侦探左文字》系列在工藤家书房里摆满了整整一排,我也非常喜欢这个系列。
不仅如此,我还欠新名先生一个大人情。
“直本奖的评选时,真是非常感谢您。”
“哪里,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新名先生是本期直本奖的评委之一。
一开始,有人认为我年纪太轻,不适合获得直本奖,差点要取消我的获奖资格。
但正是因为新名先生说了那句“优秀的作品与作者的年龄无关,直本奖是颁给出色作品的,而这部作品正是实至名归”,我才得以获奖。
“不过,新人才辈出虽然令人欣慰,但同时也让我真切地意识到自已已经老了啊。”
新名先生感叹着,显得有些落寞。
“还有未曾体验的幸福,但我或许无法亲眼见证了呢……”
“难不成您指的是,总写在小说后记里的‘满面得意的读者的表情’吗?”
“啊……就是在我解答之前破解谜题的那个表情啊……”
“……新名先生可真有勇气啊……”
“怎么说?”
望着远方,陷入思绪的新名先生让我情不自禁低语道。
新名先生听见了我的嘀咕,疑惑地歪着头。
“对创作谜团的人来说,解开谜团的人既是最大劲敌,也是最好的对手,被对手解开自已的谜题,是极度令人不甘心的体验啊。”
“……你曾被解开过吗?”
“是的。”
我不禁回想起自已作为高远遥一时的情景。
“在人生最大、最重要的一次较量中,我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被揭穿了真相,虽然表面上坦然认输了,但内心却被无比的悔恨填满。”
没想到会有人持续录像,不间断地记录整个过程。
“是这样啊……”
新名先生看着我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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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几天,出版社大学馆的编辑给我打来了电话。
“什么?新名先生要重启《侦探左文字》系列?”
“是的!先生突然联系我,说‘想要重启左文字,能在杂志上留个位置吗?’!”
《侦探左文字》系列在十年前随着左文字和犯人一起消失在火海中而完结。
我早就心里认定左文字已经死了。
“作为一名读者,我非常高兴,但您可以在没有正式公布前就告诉我吗?”
“那个……是这样……因为……”
编辑显得有些为难,开始解释起来。
听说为了重启这个系列,新名先生开出了各种条件。
其中之一便是,原稿将由新名先生亲自传真给编辑部,并且要求高野遥也必须接收到一份原稿,并得到她的许可。
“我也会收到……?为什么……?”
“原因我们也不清楚,但新名先生说,正是因为读了高野老师的作品,才有了重启系列的想法!其实我们从四年前就一直在请求先生重启,可他始终没有给过我们积极的回应,所以,杂志刊登前的原稿会提前送到高野老师这里,还请务必保密处理。”
“好的,我明白了。”
挂掉编辑的电话后,我立刻警告家人,要求他们务必守口如瓶。
家里只有一台传真机,家人也有可能看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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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因为新一君短暂地、诡异地归来了一次,我对“江户川柯南=工藤新一”这一推测更加确信,但始终没有确凿证据。
不过我也没有刻意去追查,所以暂且搁置不管。
新一君总有些疏漏,迟早会露出破绽的。
不久之后,《侦探左文字》新系列的第一话传到了我家的传真机上。
其中有一些奇怪的句子,不过我想,在正式刊登到杂志之前,应该会被修正吧。
比起这些,我更为激动的是阅读新左文字事件的过程,心跳加快,难掩期待。
随后,《侦探左文字》系列重启的正式公告发布了。
作品的献辞上写着:“致全国的名侦探们!如果你们想要超越我的智慧,就来解开这个事件的真正谜团吧。”
这番话出自一向温和的新名先生之口,显得格外挑衅。
我立刻买来了杂志,开始阅读。
然而,那个让我感到违和的句子,竟然丝毫未改,原封不动地刊登了出来。
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