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人心不古
被人按住的薛坤面带嘲讽的看他一眼嗤笑道：“统领所谓的证据。莫不是你身边那个叛徒给的吧？”
“就凭那点小事，难道统领要治我的罪吗？”
“小事？”何成目光淡淡的扫他一眼，从身边人手中拿过账本打开公之于众：“薛坤暗藏矿石私自卖往山外中饱私囊，勾结山外人牙买卖山内苦力，桩桩件件尽数写的明明白白！”
“何人还有疑问？”
“什么！”薛坤突然抬头，笑意彻底僵在脸上，待他看清楚账本内所写的东西后猛地瞪大了双眼死死瞪着夜七：“是你，是你！”
“都是你搞得鬼！”
突然他又状似疯癫一般的大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若只是中饱私囊还罪不至死，但是薛坤错就错在他不该打铁矿的注意。
这些铁矿是要来炼铁铸造兵器一展宏图伟业的，几乎可以说是这群人心中最后的期望，但是薛坤却用这些铁矿石卖钱中饱私囊，更遑论其中可能被人发现的风险。
听到何成这么说，再看看薛坤的面色，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脸色一变看向薛坤的眼里都带着恨意。
唯有莲儿，莲儿仍有不甘的想要为他说些什么，却被夜七拦住而何成也不再想听她说的话，径直招呼人手离开了。
“莲儿姑娘……”
夜七话刚出口，就对上了一双红了的眼眶，半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去。”
“不用。”莲儿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的朝前走去，夜七在原地驻足半晌，远远的开口：“他死有余辜。”
前面的身影踉跄了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扭伤脚腕，仍旧固执的只留下一个背影。
突然，繁忙的长街安静下来，眼前只有负责抄家的侍卫们进进出出忙前忙后，没有一个人施舍半个眼神给夜七。
夜七并不在意，他抬头看了看炽热的太阳，在这酷寒之中难得温暖洒在身上。
他想，自己总算是替冯成功和张恒以及那些死在薛坤手中的人报了仇。
只是这还不够，这座山里还埋着太多太多冤魂，需要更多血液来一一抹平他们的怨恨。
停顿了半晌，夜七缓缓挪动脚步，一步一步踩在青石板路上，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重又站在熟悉的小院，院内却多了许多生面孔。
其中一人见到夜七应了上来：“林公子。”
微微颔首，侍卫解释道：“我等负责清查薛坤名下一应资产，其中就包括这间小院。”
“所以只怕您暂时不能进来了。”
夜七没有说话，目光透过他的身影落在身后空地上堆积的杂物上，里面混杂了许多那两人的东西。
“出去。”夜七缓缓开口。
侍卫没听清似的问了一声：“您说什么？”
“我说出去！”夜七猛地抬头，眼底恨意汹涌。
“给我滚出去！通通滚出去！”
这些人大抵都是何成手下，知道夜七在何成身边正当红，不愿触他的霉头却又忌惮于完不成任务的惩罚，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若是统领怪罪，只说是我不许你们进来，都出去！”
夜七放缓了与其又重复了一遍，这些人当即便不再纠结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都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夜七又一件一件东西分好类放回了原处，一直折腾到日落西山，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一旦停了下来，本就空旷的小院显得更加空阔寂寥，夜七缓缓坐在院中石凳上，看着日暮斜阳洒在院中，感受着愈发寒凉的晚风。
手脚已经有些冻僵了，他不知道坐了多久，久到身上已经落了一层白霜。
他不该有这种想法的，夜七在心底告诫自己。
可是人的心就是如此神奇，一旦动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应该冷下心来，应该尽到一个暗卫的职责放弃自己的想法和意志，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做不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了，直到现在已经无可挽回。
他变得有了心，可是一个合格的暗卫最重要的便是不能有心！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人不止有他，还有何成。
何成站在窗前，身前窗户打开寒风阵阵，身后有火盆里银丝炭燃的正旺，散发着阵阵暖意。
张元正在埋头整理账簿，良久才抬头看到何成的神色。
“统领？”张元开口打破了何成的沉思。
“嗯？”他回头看向张元。
“您还在想白天的事情？”张元从手下人口中听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当时他正领兵接管矿山，因此不在现场。
“将薛坤绳之以法不正是您很久以前就想要做的事情了吗？”
“现在得偿所愿，统领您应该开心一些才是。”
良久张元见他没有半点反应，试探的问道：“您还在为莲儿的事而烦心吗？”
“为什么？”何成突然开口，眼底淡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不解和心痛。
张元默了默，良久才说道：“莲儿她想来还是走不出来。”
“她想尽可能的将故人都留下来，这样或许就会忘记王爷他再也不在的事情了吧……”
提到老王爷，张元不由得看了眼何成的神色，果然看到一闪而过的痛苦。
是啊，故去的起止是老王爷，还有他们昔日的同袍，还有……
还有何成的父亲啊！
这山中走不出来的又起止是莲儿一人？
何成、他，乃至手下的那群兵将，那一个能走的出来？
他们都是憋着这一口气在忍着，在期待着，才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不然在老王也故去之后，这些人的心便早该散了。
他们之所以还能维系在一块，不过是还看着最后一抹希望。
而薛坤竟然敢对他们的希望动手，也无外乎这些人那么恨他了。
说到底，走到如今这一步，薛坤他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怨不得别人，也无须自怨自艾。
只是张元不明白，他们走到如今这一步，也逃不脱自作自受的魔咒。
人心不古，天意难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