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璃缓坐了半盏茶的功夫,手臂才渐渐恢复全部知觉,但仍觉得有些酸软无力。
晴儿伺候她洗漱更衣后,就跟卫筝一同去芙蓉院用早膳了。
因着没有外人,就没摆什么大排场,等卫钰到了就落座了。
卫钰不喜人伺候,故而李蓉没有安排丫鬟布菜,几个大丫鬟齐齐守在后面。
容璃被卫筝压了一晚上,右肩连带胳膊都还隐隐酸胀,只能时不时的揉捏一下。
李蓉见她用早膳时总是无意识的用左手揉捏胳膊,有些好奇的道:
“小六,你这手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适?”
容璃看着卫筝可怜巴巴求饶的表情,笑了笑道:
“无碍,许是昨晚睡觉不小心压住了,有些酸软无力,过会就好。”
李蓉一脸惊奇的看着她,眼神在她和卫筝之间来回看,有些不可置信。
“你娘亲说你睡相一向恬静,又不像筝儿这丫头,滚来滚去的没点女孩样,怎的会压到手呢?我看看严不严重。”
说着就拉过她的手细细查看,表面上当然看不出异样。
“蓉姨,没事的,现在已经无碍了,只是有些使不上劲儿。”
“那想吃什么就说,让钰儿...和筝儿,替你夹。”
“好~~蓉姨放心,我在侯府何时客气过。”
“对呀对呀!小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算给你赔罪了。”
“......”
容璃无奈的笑:这丫头,不是不打自招了嘛?!这可不怪她了。
果然李蓉一听,就知事情不是容璃所说那样,娇瞪了卫筝一眼,道:
“怎么回事?!”
“我......”
“紫衣,你说,容小姐的手是怎么回事?”
紫衣见夫人眼中并无责怪之意,想到自家小姐的德行,决定告她一状。
“回夫人,是小姐昨晚吵着要和容小姐睡,夜里压着容小姐胳膊枕了一晚,故而容小姐手臂充血麻痹,有些酸软无力......”
李蓉一听,顿时娇瞪道:“什么?!筝儿你怎可这般胡闹!”
卫筝心虚,扁着嘴装可怜:“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就是想和小六一同睡嘛~~~”
李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而后一脸心疼的看着容璃。
“你!一同睡就一同睡,你自个什么睡相心里没点思量嘛?!你看看你把小六压成什么样了?”
容璃见两母女的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看卫筝可怜兮兮的表情,笑着打圆场。
“蓉姨~~您言重啦~~哪有这么夸张,不过就是手臂有些酸胀罢了。”
李蓉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女儿。
“小六,你别替她打掩护,我是她阿娘,她什么睡姿我还不清楚吗?昨晚受累了吧?!”
“没有的事,我与筝儿许久未见,正好昨晚有机会说些体已话。”
“你呀~就是脾气好,太惯着她了~~筝儿,今晚不许再胡闹了,听到没有?”
卫筝嘟了嘟嘴,不敢不应。
“喔~~~知道了~~”
“小六,快吃,可要替你布菜?!”
“不用,没那么夸张。”
“小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卫筝一脸讨好的笑,卫钰则左手拿起公筷优雅的给她夹了两片糕点到她碗里。
容璃挑了挑眉,抬眼看了看正对面的少年,卫钰见她看来,眯着眼冲她笑了笑。
容璃也忍不住笑了笑,暗道,巧了,她正想吃这个呢!
“谢谢钰哥哥。”
“一家人何须客气,快吃吧~”
见卫筝也有不停给她夹菜的意思,容璃急忙开口道:“我自已来就好,筝儿你也吃吧,不用顾及我。”
“好~”
李蓉看着三人相亲相爱的场景有些欣慰,低头轻笑。
不过这个温馨的气氛并没能维持多久,李蓉的大丫鬟菊香收到小厮来报。
“夫人,门房来报,李夫人和表小姐已到门外,正从前院过来。”
李蓉皱了皱眉,心里再一次对自家嫂子生出不满。
“她们怎的又来了?我昨日不是已经修书给大哥让他好生管教青青吗?怎的一天不到又跑过来了?!而且越发没规矩了,居然拜帖都不下了,真当我这侯府是摆设不成?”
“......”
“......”
卫钰和容璃两人听出了她话里的火气,聪明的选择沉默。
卫筝就没有这么多顾及了,嘟嘴吐槽道:
“那李青青在我们府上什么时候有过规矩?连我都敢欺负,还不是母亲往日里骄纵的嘛~~”
卫筝对于母亲对李青青无底线的骄纵早就不满,说完还娇哼了两声。
按理说卫筝的父亲是一品军侯,李青青的父亲也就是她舅父才区区大理寺少卿四品官衔,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负侯府嫡出大小姐啊!
说来说去,还不是仗着李蓉的宠爱这才这般无法无天。
李蓉本想反驳一句,但奈何自已理亏,无从辩解,不过经过昨日之事,她也有所觉悟,断不会再这般骄纵她了。
“我.....筝儿说得有理,确是我往日疏忽了,筝儿放心,这次母亲不会再偏袒她委屈我的宝贝女儿了。”
“这还差不多,我就知道阿娘最疼我了。”卫筝一听,果然笑眯了眼,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
“你呀~~就知道卖乖。”
宠溺的点了点卫筝的脑袋这才吩咐道:
“菊香,让人带她们去会客厅等着,以后没我的吩咐不许她们随意进出侯府,尤其是世子和小姐的院落,一切按规矩办事,可明白?”
“是,奴婢明白。”
卫钰兄妹俩面面相觑,见母亲下了命令,知她这次是真的狠下心来了,兄妹二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两人对那个表妹/表姐确实心存不喜。
“吃吧,吃完再说,且让她们等着吧。”
李蓉轻轻摆手,示意几人继续用膳,似乎完全没把那两人放在心上。
众人见状没再说什么,悠哉的享用完早膳,等小丫鬟们收拾妥当,李蓉这才不慌不忙的宣李青青母女进来。
李青青明显还没学乖,没进门就开始告状。
“姑母,侯府的下人越发没有规矩了,居然把我们拦在院外不让进来,姑母你可得好生处罚他们,让他们长长记性!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拦着本小姐!”
“青儿~”
李柴氏,也就是李青青的母亲,看似喝斥实则并未阻止,只是淡淡的叫了一声,做做样子。
李蓉原本还寄希望于李柴氏,见她未曾制止,眼中也全无责怪之意,仿佛她也是这般想的。
见此情形不由心底又失望了几分,看来以前那个小家碧玉斯文有礼的柴家小姐,也终究被拉入了凡俗,困于权力地位之中。
两人跨步前来,卫氏兄妹虽然不喜,但还是起身见了礼,容璃也对李柴氏福了福身,毕竟是长辈。
侯府这边的礼节算是做足了,李柴氏点了点头。
李青青则无视了卫筝和容璃,只一门心思看着卫钰,也不顾避讳的就往他身边靠,伸手就要挽他胳膊。
卫钰灵活的躲避开来,皱眉道:“表妹,请自重。”
李青青见状跺了跺脚,转身跑到李蓉身边撒娇,一脸的讨好。
“姑母,你看表哥他,怎么这般说我,咱们是一家人,亲近些也是应当的,怎么这般把我当外人?!”
李柴氏见状,也不等李蓉开口,径直落坐在左下的茶位上,轻笑着开口道:
“就是,阿蓉,咱们都是一家人,昨日想来是有什么误会,故尔我今天带了青儿前来,大家解释清楚,也免得让外人坏了咱们一家人的关系不是?!”
李蓉没有接她的话,只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哪有往日的亲近。
看她们母女显然已经把侯府当成她们家了,她且坐在这呢都这般作派,倘若她不在,还指不定会生出什么事呢!
看来是往日里她对娘家人太过纵容了,纵使得她们这般没有分寸。
“阿嫂,你们此次前来,我大哥可知道?”
李柴氏一愣,讪笑着道:“这...这些家宅小事就不必惊动老爷了。”
李蓉一听,哪还不明白,她还以为大哥也这般不知轻重,看来是有人故意拦下了她的信。
“看来我昨天的信件竟然未交到大哥手中?!”
李柴氏显然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还顾自说道:
“此事我正想问问你呢~阿蓉,怎么突然对青儿如此严厉?还严令她不能上门,一家人有误会说清楚就好,青儿总归是要上门的,何须如此动怒啊?!”
李蓉听闻直接气笑了,什么叫总归要上门的?!她当定远侯府是什么地方?!
她已然忍耐到头了,平日里顾念着兄长,对她们总是睁只眼闭只眼,但她终究是侯府主母,自有她的气势和决断。
板正脸色蹙眉道:“柴氏,我敬我兄长,故而多年来对你亦算敬重,也因此对青儿多了几分疼爱,却不想你们竟这般拎不清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