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碎石社区内,便已忙碌、热闹了起来。
洗漱的洗漱,叫卖的叫卖,人来人往,仿佛进入了一处集市。
作为城内几大贫民窟之一,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大多是城内的最底层,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却赚着最少的钱财,一日不敢怠慢、停歇,迎着最早的太阳,开始做工,艰难地为着一日生计而辛劳、奔波。
陈默所住的十一号楼,所处位置不佳。因前楼遮挡,再加上大量的违规加盖,导致照不到多少阳光。
太阳明明已经升上半截天了,十一号楼里,却依旧暗着,不像是天亮了。
走入大门,当上到五楼时,陈默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朝着五层楼道里望了几眼。
遗憾的是,并未寻到猫的踪迹,陈默失望地摇了摇头,重新迈开步子,继续往上。
自打那一夜后,每当陈默回家,当上到五楼时,都会好奇地望上几眼。他清晰地记得,那晚上,他听见了猫的惊叫声。
不费力气,上到七楼,立在了712室门口,陈默活动了一番,略显僵硬的脖子,随后从裤兜里掏出了钥匙,打开自家房门走了进去。
此前,屋内所积蓄下的霉臭味,已然散了个干净。
再经过连续几日的打扫、清理,以及简单的布置,这间原本灰尘遍布,人厌狗嫌的小破屋,如今焕然一新,总算是有了几分家的样子,看着顺眼,也住着舒服多了。
从东街走回到家时,「提神醒脑」的持续时间已过,状态就此消失,陈默暂时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副作用,人依旧毫无困意,保持着相对精神。
就算真的一点也不困,毕竟累死累活地折腾了一整夜,总得给自已放松,放松。
陈默觉得躺上一会,脱去鞋袜,爬到床榻上,动作轻缓地倚靠着新买的枕头。
闭合上双眼,逐渐放松身体,放空精神……
这是什么……?
一棵……树吗?
如果是树的话……这未免也太大了些。
陈默抬首仰望,他看见了一棵树,一棵超越了天与地的限制,扎根于无穷混沌之中的巨木!
此棵巨木联通寰宇上下,枝繁叶茂,却也有着数之不尽的枯败黄叶。
那一片片足有巨舰般大小的黄叶,危悬于枝杈之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脱落,落入那深不见底的混沌中,消失不见。
盯着,盯着,陈默就这么一直盯着,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整个人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内心,无比想要看到,巨大的黄叶从枝头落下,落入进无尽混沌之中,那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画面?
是波澜壮阔,一石激起千层浪,又或者毫无波澜,石沉大海 。
不知道就这么盯了多久,陈默终于感到有些累了,乏了,好不容易才从那些个黄叶上,移开了视线。
随后不久,陈默便惊异地注意到了,一些特别之物。
巨木的枝杈与叶片一样,多如天上的繁星,无法计数。
而在某些条枝杈上,竟然有着大小不一,看不真切的的朦胧黑影。
陈默托举着沉重的脑袋,意念集中,全神贯注,努力想要看清那些个黑影,是为何物。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皆以失败告终,陈默却不气馁,继续努力尝试。
总有地上的蝼蚁,敢于直面天降的威光。
其中的一道黑影,微微勾起了嘴角,饶有兴致地注意到了陈默的存在,相隔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界、位面,瞥视了他一眼。随即,便似淡忘了一般,毫无感情地移开了视线,不再留意。
仅是一眼,陈默顿感呼吸急促,犹如天崩地裂一般。
有一双无形之中的大眼,正在注视着他!
陈默不断地粗喘着气,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气,逆向望去。
只见一同时有着七张小丑脸面的诡异生命,正悠闲自在地倚靠在临近树冠的某条枝杈上,祂正因为一名新生儿的啼哭声,而放声大笑,那笑声响彻寰宇。
“嘻嘻嘻,放一把火……将眼前,烦人的这一切,都给烧光,烧吧,烧吧,烧得一干二净,烧得连渣都不要剩下……只有这样,腐朽之中,才会焕发新生……”
陈默的耳边,反复回响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句话。
他呆呆地立着 ,宛若一具丧失了自我意识的傀儡,一动不动。
……
火!
火!
火!
四面八方,全都是火!!
陆地,天空,甚至是海洋,都在肆意燃烧!
遍布四野的熊熊烈火,点燃了一整个世界!
这里是属于……火的王国!火的世界!!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这里干什么?”
经典三问,没有时间留给陈默去寻求答案。
陈默刚一恢复意识,就处在火焰全方位,无死角的包围下。他哪怕武道修为再强,也弱小无力的像是个未出襁褓的婴儿,即将被火焚烧殆尽,怕是烧的连骨灰都剩不下。
火焰升腾,眼睛剧痛、干燥,被火烧燎的,根本睁不开眼,视线严重受阻。
眼睛只能艰难地眯成一条细缝,隐约可见的,尽是些支离破碎,模糊不清的画面。
耳朵能够听到的,则满是火焰燃烧,所发出的滋啦噪音,嘈杂不堪。
“啊咳咳……啊咳咳咳!”
喉咙痛苦地干咳着,好像是被无形的铁腕死死地扼住了,难以呼吸空气,整张脸憋的通红发紫,额角甚至暴起了狰狞的青筋。
无力,痛苦,烦躁,几近癫狂 !
一股幽蓝色的火焰,悄然闪烁。
“呼呼呼~~”
陈默惊醒,浑身冷汗直流,他现存的记忆,好似一场梦,光怪陆离,如梦似幻。
太可怕了……就像是死过了一样,心有余悸。
只是简单地进行回想,顿感头痛欲裂,陈默虽心有不甘,但只得暂且放弃,不再去想。
捂住剧痛难忍的脑袋,拖着沉重如山的身躯下床,陈默一步一搓,来到墙边。
微微抬举起脑袋,望向墙面上挂着的那面,只有一张圆饼子大小的镜子。
镜中的陈默,显得颇为的狼狈,赤红贯睛,面色惨白,毫无血色,仿佛刚刚经历过了一场大灾大病,侥幸存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