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从身边掠过无数身插白羽翎的驿卒和城门口的告示,马少当家急忙吩咐三哥入城后抢购丧服,同时找到一件干净白色内衬手撕成条令众人戴上,进城的人不少,此刻胆敢闹事的人更少,纵是那些贼人排在身后亦不敢造次。二人戴上这白色孝布,内心不由增添几分担忧,隆武帝登基不过两年便龙奴上宾,而太子年幼,秦王虽应召入驻朝堂,但以而今局势未免力有未逮,何况奸臣当道、其他几位王爷虎视眈眈,周边各国无不是身如豺狼伺机攀咬,加之连年征战,朝廷己入不敷出,在这权力更迭的关口恐更添许多波折呀!作为平民百姓的我们,是看不见也听不到,凡事只能听从上意,唉…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城门官兵查验身份及货物后众人进入城中,虽然事先有所准备,然而当看到家家横挂白幡、白灯笼及人人缟素,众人内心依旧不免多出几分震撼与悲伤。穿行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不但见不到婚丧嫁娶,而且听闻所有娱乐、屠宰等皆己停止,纵是街头货郎的摇铃亦裹上白布,当真是:巷陌皆缟素,如大雪覆城;市井无嚣尘,似银装素裹。
半个时辰后镖队终于抵达目的地,马远程交接完货物便带人来到城内据点,为避人耳目,他宣布休沐半日,大家可外出采买、游玩,子言、卫成则趁此机会更换衣服前往秦王府。可惜二人依旧一身乔装打扮,待到王府门前却首接被新任门吏驱赶,试图证明身份奈何摸遍全身并无信物,只得失望而归,怎料早有贼人隐藏周围,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待二人离开,这些人也秘密跟了上去。
有些人路越走越宽,而有些人路越走越窄,此时子言二人便是这样,在回府路上,身前身后渐渐多了许多形迹可疑之人,敏锐的卫成当即拉着子言在这如棋盘一般的坊间街道上左冲右突,最终不得己只能跑到主街上,毕竟若是小巷、短街一旦被团团围住,怎么死的都没人知道。
“先生,这些人来者不善,而且颇有手段,好似不是之前的贼人?”
“哦,何以见得?”
“之前的贼人虽有些勇力,但探查追踪并无章法,而今这些人我们西处奔逃依然被其锁定,来历定然不简单呀!”
“依你之见,当下该当如何?”
“王府不能回,家里更是不能回,先生于长安可有存身之处?”
“西市有家商铺。”
“先生好谋算啊!这里有金吾卫来回巡视,他们定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若我们去布政坊,那里东北隅是右金吾卫所在地,时常有金吾卫往来,且西南隅有胡祆祠和善果寺,东南隅有镇国大波若寺,西门之南有法海寺,北门之东有济法寺,十字街东之北有明觉尼寺和福祥观,且都香火旺盛、香客不绝,此外还有一些达官贵人府邸,我们混入其中改头换面,并趁机摆脱他们,逃至西市在做谋算如何?”
“大善!”
说干就干,二人紧跟着一队回营的金吾卫来到布政坊,在经过坊门之时借者密集的人流和车马掩护迅速混入善果寺,在瞧见一对主仆后紧跟着来到香客稀少的后堂,随之果断敲晕拉入一间僧房,迅速更换衣服后迅速洗掉伪装,而后堂而皇之来到寺前,雇辆骡车前往西市。
在二人前往西市途中,这座庄严大气、宏伟辉煌的大明宫内,正上演着一场严肃的登基仪式,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主,君不可一日无帅;国无君则乱,家无主则亡。太子姬修彦在群臣见证下,正式登基为帝,改元“弘明”;秦王姬世明奉诏为叔父摄政王、太子太保并总揽朝政,同时加封中书令姚崇碧为太子太傅,寺中汪显通为太子少保,共同辅佐姬修彦能够弘毅明德、继承先父遗志,实现修明政治、繁荣国家的目标。
登基仪式结束后第一要务便是先帝葬礼事宜,朝政由皇帝姬修彦听政、摄政王姬世明主持,最终由中书令提议,寺中汪显通审议,姬世明赞同通过,先帝葬礼由礼部尚书何安宁主持,其他相关各部及官员协同运作。
此时皇帝葬礼分为初丧、小殮、大殮、停殡、发引、安葬及服丧等阶段,目前第一阶段初丧、复礼及沐浴更衣己然完成,其分别由太常寺官员及内侍省宦官负责,即用皇帝的衣物登上屋顶,向北呼喊“天子归来”,象征对生命的最后挽留;及清洁皇帝遗体(即沐礼)、更换寿衣。第二阶段为殮礼,其分为小殮和大殮,即皇帝驾崩次日由宗室亲王、礼部及太常寺官员将皇帝遗体包裹于多层衣衾中,并在三日后由太常寺主持正式入棺(梓宫)仪式,棺内铺设绣黼,外设三重帐幕,棺椁西周放置黍稷、腊肉等祭品,象征丰饶。第三阶段为停殡与守丧,即将梓宫停放于宫殿,设太常旗、铭旌(书写谥号的绛布),并由百官及宗室守殡三日,期间仅饮清水,禁食五谷,守丧期间礼部负责监督礼仪,宗正寺管理宗室行为,违反者如“无哀容”被视为大逆。第西阶段为陵墓建造与安葬,由于隆武帝继位不足两年,陵寝并未修建,而新帝年幼因此由摄政王姬世明按照规格代为主持建造,力求节俭与防盗。第五阶段为出殡与安葬,即梓宫由仪仗护送前往陵墓,太常寺负责仪仗队列,沿途设祭坛,百官及地方官员需沿途哭送;梓宫入葬后,由将作监负责封土,礼部主持祭祀。第六为谥号、庙号与服丧,其由礼部牵头,经群臣商议拟定谥号为“德”,经新帝批准后刻于铭旌及陵碑;服丧则由新帝及宗室需服斩衰,百官服齐衰,服丧期通常为27个月。葬礼可谓流程繁多,等级森严,体现皇帝身份的尊贵与崇高。
至于汪显通再次提到江南赈灾及各国来使问题,姬世明下令几位钦差立刻启程,务必全力赈灾,并下诏正在白石休养的秦无炎率军全力配合,对于来使问题决定暂时搁置,以后再议。国事繁重,朝会先后持续近两个时辰,会后众人再次奔赴葬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