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污管道内的恶臭洪流裹挟着林羽和沈冰，如同两条被卷入下水道的绝望泥鳅。粘稠滚烫、混杂着工业废料与腐烂有机质的污秽液体猛烈冲击着他们的防护服，发出令人作呕的污浪拍打声。林羽呛了好几口，感觉肺里灌满了炼狱残渣，手腕上伪造的“王大壮”情绪环数值在“恶心”、“窒息”和“濒死恐惧”之间疯狂跳荡。
“咳咳…翠花…这‘生态净化’…是打算把我们…首接沤成有机肥吗？！”林羽在湍急的污流中挣扎着探头，胡乱抹掉面罩上糊满的黏腻油污，对着前方沈冰模糊的身影嘶吼。
沈冰的声音透过通讯模块，混杂着水流轰鸣与“天眼”系统冰冷的电子余音：【启动‘生态净化’协议…目标进入最终排污通道…】，语调却异常沉静：“闭嘴！节省氧气！找支点！前面有分流闸！”
林羽眯紧双眼，在目镜勉强滤出的昏暗视野中，看到前方管壁上隐约嵌着几扇锈迹斑驳的巨大闸门轮廓。其中一扇闸门底沿，似乎被汹涌水压撕开一道狭窄缝隙，污流正如饿兽般疯狂涌入。
“就那里！”沈冰当机立断，身体如游鱼般奋力一蹬，腰肢急旋，精准地借水流之势滑向裂缝。
林羽有样学样，却被一只漂浮的金属桶撞得踉跄。他手忙脚乱地扒住闸门边缘凸起的铆钉，肩头烧伤在污水中灼痛钻心。“妈的，这‘绝望’牌洗澡水…消毒劲儿也太猛了！”他咬牙挤进缝隙，粗糙的金属边缘刮得皮肉生疼。
裂缝后方是一处相对宽阔的管道检修腔，污浊的水位仅没至膝盖。两人瘫坐在冰冷湿滑的金属地板上剧烈喘息，如同离水的鱼。防护服破损处渗入的污水带来刺骨寒意与更浓烈的腐臭。
“暂时…安全了？”林羽扯开破损的面罩，贪婪吞咽着同样恶浊但至少是气态的空气，感觉像捡回半条命。
“屏蔽信号生效，‘天眼’暂时丢失目标。但这里辐射和化学污染超标，不能久留。”沈冰快速检查身体和设备，确认核心数据芯片无恙才松气。她从防水背包里摸出最后两包高热量能量膏和一袋过滤水。
林羽接过自己那份，盯着那蜡质膏体与浑浊液体，胃里阵阵翻搅。肩头的剧痛、极度的疲惫与饥饿感交织，负面情绪如潮涌来。他死死盯着手中“口粮”，一个荒诞念头陡然冒出。
“光靠这点‘希望’（指能量膏）顶不住啊…”他喃喃自语，指尖泛起微光，按在污浊水面上。丝丝缕缕漆黑粘稠的能量——弥漫在这炼狱与他骨髓中的“绝望”——被艰难地抽丝剥茧，汇聚成团。
沈冰蹙眉：“你想干什么？这种环境塑造物品太冒险…”
话音未落，林羽己将那股浓缩的绝望能量，小心翼翼灌注进那包能量膏中。膏体瞬间变得温热，甚至微微沸腾，蒸腾出混杂着铁锈、苦涩与深沉无力感的诡异气息。
“成了！‘绝望风味热泡面’！”林羽咧开嘴，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纯天然管道精华，情绪能量加热，饱含…呃…丰富的负面营养？”他撕开包装，强忍着那诡谲气味，狠狠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口感依旧如蜡，但那滚烫与奇异的“滋味”裹挟着某种精神冲击，瞬间压倒了生理上的恶心与疼痛，带来一种怪诞的、麻木的饱腹感…以及破罐破摔的诡异平静？
“啧…这味道…像生啃了块锈迹斑斑的陈年税单…”林羽咂咂嘴，又灌了口过滤水，“但别说，真提神！比老K的劣质合成酒带劲多了！”他把另一份未加工的递给沈冰：“翠花同志，来点？特供‘管道绝望套餐’？”
沈冰凝视着那团蒸腾不祥热气的“泡面”，又瞥了眼林羽满脸“我真是天才”的狼狈相，沉默两秒，最终伸手接过，隔着面罩小口吞咽，动作比平日僵硬数倍。
在这散发着终极恶臭的排污管道深处，倚仗着用“绝望”煮透的能量膏，两名遭全世界通缉的“情绪窃贼”，正进行着一场荒诞绝伦的“战后补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