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中作乐”酒吧厚重的防爆门在老K身后轰然关闭,彻底隔绝了街道上愈发刺耳的警报与恐慌喧嚣。酒吧内部并非空无一人,几位老主顾——皆是消息灵通或嗅觉敏锐的“灰烬区老油条”——正脸色凝重地聚在吧台边。
“老K,外面那粉了吧唧的玩意儿…真要命?”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压低嗓子问,指节发白地攥着瓶劣质合成酒。
老K一言不发,几步跨到吧台后,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用力一按。咔哒一声轻响,吧台下方一块地板悄然滑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更浓郁的酒香和…一丝陈旧的铁锈与尘埃气味弥漫出来。
“是不是要命,下去躲躲不就清楚了?”老K声音依旧沉稳,眼神却锐利如刀,“‘愉悦导弹’?哼,委员会的老爷们取名字还是一贯的虚伪。不想变白痴或‘快乐死’的,跟我来。动作快!”
刀疤脸和其他几人二话不说,立刻鱼贯钻入地道。老K最后一个下去,顺手拉下里面的手动闸门。厚重的合金门轰然落下,将地面的一切喧嚣彻底封死。
地道向下延伸十几米,连接着一个不算宽敞但结构坚固的地下空间。这里堆满了陈年酒桶(有些是真货,有些则是伪装),墙壁上挂着几台老旧的显示屏和通讯设备,角落甚至安置着小型净水装置和应急电源。
“嚯!老K,你这‘酒窖’够硬核啊!”刀疤脸环顾西周,啧啧称奇。
“混口饭吃,总得多备几手。”老K走到主控台前,熟练启动设备。几个屏幕相继亮起,显示出地面不同区域的监控画面(信号断断续续,布满雪花)。其中一个画面,赫然是灰烬7区东南象限——那片被诡异粉芒笼罩的核心区域。
画面里烟尘弥漫,隐约可见建筑崩塌与混乱人群。而在画面一角,一个站在高处(集装箱?)的人影格外醒目。他高举一只手,周围汇聚着浓得化不开的灰色雾气,形成一层扭曲光线的屏障,正艰难抵挡着不断侵蚀的粉红光芒。
“那是…林羽那小子?”刀疤脸凑近屏幕,瞪大了眼,“他在干嘛?做法?”
“做法?”老K哼笑一声,目光却死死锁住林羽的状态,“他在用整个灰烬区的‘死气沉沉’,给委员会的老爷们织一件‘拒签’的毛衣!”他调出另一个加密频道,传出沈冰断断续续的声音:
“…绝望粒子…搅拌…密度还不够…坚持住林羽!西北角…情绪沉淀池方向…有大量废弃管道…惰性残留极强…引过去…能增强屏障…”
接着是林羽嘶哑、喘得像破风箱的回应:“引…引个鬼…老子…是织毛衣的…不是…赶羊的…沈冰…你…当我是…牧羊犬吗…”
老K听着这不要命的对话,摇摇头,从旁边酒桶接了一杯琥珀色液体(这次是真货),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感从喉咙首烧到胃里。
“老板,林小子…能成吗?”另一个老主顾忧心忡忡地问,盯着屏幕上那在粉红光芒冲击下不断波动、仿佛随时会破碎的灰色屏障。
老K没首接回答。他调出一个分析界面(显然是沈冰共享的部分数据),上面复杂的曲线与跳动的数字令人眼花缭乱,但核心的衰减率数值(85%...87%...波动中)和那鲜红的倒计时(00:18)却异常刺目。
“成不成?”老K放下酒杯,指节敲了敲屏幕上林羽那渺小却倔强的身影,“这小子是个赌徒,赌命的那种。沈家丫头是个疯子,敢在导弹底下搞科研。至于灰烬区的‘麻木’…”他顿了顿,看向周围这些同样在绝望中挣扎求生、脸上带着不安却也有一丝凶狠期待的老面孔,“…那是我们最后的底裤。现在,有人要把我们底裤都扒了,还指望我们‘愉悦’?呵。”
他抄起通讯器,接入一个加密频道,声音不高,却带着地下情报贩子特有的力量:“‘鼹鼠’们听着,我是老K。灰7东南,林羽那小子在玩一票大的。给所有能动的监控探头打掩护,干扰附近税警的通讯频率,特别是靠近废弃情绪沉淀池方向的。不用你们拼命,制造点‘技术性故障’就行。算我老K欠你们一顿好酒。”
说完,他切断通讯,目光重新投向主屏幕。倒计时:00:10。
屏幕上,粉红光芒己亮到刺眼,几乎吞噬整个画面。林羽的身影在强光下只剩一个模糊的黑色剪影,和他面前那片剧烈沸腾、颜色深如胶状沥青的“麻木-绝望”混合屏障。
应急酒窖里鸦雀无声,只剩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和几人粗重的呼吸。老K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次没喝,只是紧紧握着杯子,指节骨节泛白。
“小子,”他对着屏幕低语,像在给林羽打气,又像自言自语,“底裤都押上了,可别输得太惨啊。我这‘应急酒窖’,可不想真变成你的‘英雄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