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真真感觉自己漂浮在无边的星海中。
每一颗星辰都是一段记忆,有些明亮如初,有些暗淡模糊。更奇怪的是,她能同时感受到"自我"的存在,又仿佛与另一个意识水融。那个意识温暖而熟悉,像是...莫雨声?
"雨声?"她尝试呼唤,声音在星海中荡起涟漪。
没有回应,但远处有颗星辰突然亮了起来。宁真真本能地向它游去,穿过一层薄膜般的屏障后,眼前的景象让她怔住了——
这是一座无边无际的镜宫。无数镜面反射着不同时期的莫雨声:幼时在天机阁偷看剑谱的孩童,初遇时腼腆微笑的少年,并肩作战时目光坚毅的同伴...但当她伸手触碰,镜面却如水面般荡开,将她的意识吸入其中。
刹那间,宁真真成了记忆中的莫雨声。
...五岁的他躲在藏书阁角落,偷听大长老们谈论"圣子计划"。"那孩子不过是容器""待天魔大人苏醒便是他的死期"...稚嫩的心灵第一次尝到背叛的滋味...
...十二岁生辰那夜,他偷偷在手臂上划下十七道伤痕,与额头的星芒印记数量相同。每划一道就默念一次"我不是容器"...
...初遇宁真真那天,少女眼中的警惕与孤独让他莫名心疼,仿佛找到了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记忆突然转换,宁真真又回到了镜宫。她眼眶发热,胸口闷痛——这些是莫雨声最私密的记忆,他从未对人提起的痛苦。
"雨声!你在哪?"她急切地呼唤,穿梭在无数镜面之间。
某个瞬间,她似乎听到微弱的回应:"真真姐...这边..."
顺着声音,宁真真来到镜宫中央。这里悬浮着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莲,花瓣半青半金,而莫雨声的身影被封印在花苞内,双眼紧闭。
"雨声!"她扑上前去,手掌贴上花瓣。刹那间,无数信息涌入脑海——
他们现在的状态既非完全融合,也非简单分离。混沌青莲认可了"双生一体"的特殊存在形式,使两人能够共享力量却保持独立意识。但这种平衡极其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一方被另一方吞噬,或者...双双湮灭。
更惊人的是,青莲深处还沉睡着第三道意识!
"终于醒了,小家伙们。"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青莲花苞缓缓旋转,浮现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者面容,"老夫青冥,玄灵族初代大祭司,也是将混沌青莲带出青铜门的人。"
宁真真警惕地后退半步:"你是...那道远古意识?"
老者呵呵一笑:"准确地说,是一缕残魂。当年我预见天魔之祸,冒险取青莲本源想要创造对抗天魔的武器,却低估了混沌的代价。"他的目光变得深邃,"没想到三百年后,宁雨晴那丫头竟用这种方式完成了我的设想..."
"什么设想?"莫雨声的声音突然从花苞内传出,他不知何时己经睁开了眼睛。
"将混沌本源一分为二,培育成能够独立思考的个体,最终在自愿前提下重新合一。"青冥的虚影晃动了一下,"宁雨晴比我想得更远——她故意让你们各自'不完美',因为完美容器终将被天魔控制。"
宁真真突然想起母亲最后那句听不见的话。现在她明白了,那一定是:"不完美的完整,才是真正的完美。"
"我们该怎么出去?"她首截了当地问。
青冥的虚影开始消散:"混沌自会指引...记住,你们现在既是两个,也是一个..."话音未落,镜宫突然剧烈震动,所有镜面同时碎裂!
宁真真惊叫一声,猛地睁开眼睛——真实的阳光刺痛了她的瞳孔。
她正躺在一片草地上,周身环绕着青金色的莲瓣虚影。稍稍动念,那些虚影便如臂使指般收放自如。更奇妙的是,她能清晰感知到体内流淌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和谐共处的力量:玄灵圣血与星芒之力。
"真真姐?"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宁真真转头,看到莫雨声正撑起身子,同样被莲瓣虚影环绕。少年额头星芒印记中多了一丝青意,而当他望向她时,她竟能隐约感知到他的情绪——惊讶、欣喜、还有一丝担忧。
"我们...成功了?"莫雨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青金交织的能量在指尖流转。
宁真真刚想回答,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左半身龙纹不受控制地浮现,瞬间覆盖了整个左臂和左脸。更可怕的是,那些龙纹正在结晶化,变成实质般的青色鳞片!
"啊!"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感觉有千万根针在血管里游走。
"真真姐!"莫雨声急忙抓住她的手,却也因此触发了自身异变——他右半身浮现出密集的星芒裂痕,金光从裂缝中迸射而出!
两人同时惨叫,却死死握着对方的手不肯松开。就在痛苦达到顶峰时,青莲花影突然大盛,将二人完全包裹。结晶与裂痕开始缓慢消退,最终稳定在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
宁真真大汗淋漓地喘着气,发现左手的结晶退到了小臂处,形成一副精美的青色护甲。莫雨声则右脸留下几道金色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混沌反噬。"她突然明白了,"我们的身体还无法完全承受这种力量。"
莫雨声点点头,轻轻碰了碰脸上的金纹:"青冥前辈说过,这种状态很脆弱。"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等等...我能感觉到...天机阁那边出事了..."
宁真真闭目感应,果然捕捉到一些模糊的画面——这是混沌青莲赋予他们的新能力。她看到天机阁主重伤卧床,而玉玲珑正暗中召集一批长老...
"玉玲珑有问题!"两人异口同声,随即为这种默契微微一怔。
宁真真率先起身:"我们得阻止她。但现在这样..."她看了看自己结晶化的左臂,"需要先适应新力量。"
莫雨声若有所思地抬起右手,金纹闪烁:"或许可以这样..."他心念一动,金纹蔓延至掌心,凝聚成一把微型光剑,"将不稳定能量具现化为武器?"
宁真真尝试效仿,左手青甲延伸出一柄细剑。但刚成型就剧烈震动,险些炸开。莫雨声立刻握住她的手腕,金纹与青甲接触处产生奇妙的平衡,细剑终于稳定下来。
"看来我们暂时不能分开太远。"宁真真苦笑,"至少在使用混沌之力时。"
莫雨声耳尖微红,却坚定地点头:"嗯,一起。"
两人收拾妥当,正准备离开时,宁真真突然按住太阳穴——又一段混沌感应袭来。这次她清晰看到玉玲珑手中拿着一块比阁主那块大得多的青灵佩碎片,正在某个地下密室布置诡异的血色阵法。阵法中央供奉着一只...黑色手爪的雕像!
"她在尝试召唤天魔皇!"宁真真失声道,"而且她有更大的青灵佩碎片!"
莫雨声脸色凝重:"必须阻止她。但以我们现在的状态,首接闯天机阁太危险..."
"等等。"宁真真突然想起什么,"青冥前辈提到过,青灵佩原本是控制混沌之门的钥匙。如果玉玲珑手上有更大碎片..."
"她可能想打开青铜门!"莫雨声接上她的思路,"但门后到底有什么,连天魔皇都害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做了决定。宁真真左手青甲化作地图,显示出一个隐蔽山谷——这是混沌青莲赋予的指引。
"先找这个地方。"她指向地图,"我有预感,答案在那里。"
就在他们准备动身时,远处天空突然出现几个黑点——是天机阁的巡逻修士!莫雨声立刻拉住宁真真躲入树丛。
"东南方三里处有片迷雾林。"他低声道,"我的星芒之力感应到那里有空间扭曲,可能是传送点。"
宁真真点点头,左手青甲变回护臂形态。两人借着树林掩护悄然移动,青金莲影在身周若隐若现,将他们的气息完美隐藏。
然而刚走出不远,宁真真突然僵住——她感知到某个熟悉而恐怖的气息正在苏醒。不是天魔皇,而是...青铜巨门!门后的存在似乎对新生混沌青莲产生了"兴趣",正在尝试建立联系...
"快走!"她脸色发白,"它注意到我们了!"
两人加快脚步,却没发现身后的影子突然扭曲变形,如同活物般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