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益州牧府。
刘璋在堂上踱来踱去,额头上的汗珠子就没停过,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堂下,使者正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荆州之行的结果,每多说一句,刘璋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皇叔他……他当真不愿发兵?”刘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飘忽,不敢首视使者,仿佛那使者带来的不是刘备的回话,而是张鲁即将破城的噩耗。
使者躬身道:“回府君,刘皇叔言辞恳切,称荆州初定,民生凋敝,兵力不足。且,若他率大军入川,恐荆州有失,亦担心无故兴兵,会遭天下人诟病其不义。”
“这……这可如何是好!”刘璋一屁股跌坐在席上,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张鲁势大,日夜侵扰,我益州兵将……唉!”他长叹一声,满脸的绝望几乎要溢出来。
站在一旁的张松,眼底闪过一抹几不可见的精光,上前一步,痛心疾首道:“府君!刘皇叔此言,虽有推辞之意,却也道出了他的难处啊!他心系天下,顾虑重重,正是仁德之君的表现。只是,我益州百姓,如今水深火热,等不得了!”
法正也紧跟着附和:“府君,张别驾所言极是。刘皇叔乃汉室宗亲,仁义之名播于西海。他并非不愿相助,而是有所顾忌。依属下之见,我等当拿出更大的诚意,消除皇叔的顾虑,方能请动这尊大佛。”
刘璋六神无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看向二人:“诚意?如何拿出更大的诚意?粮草军械,我己许诺一力承担,他还想要什么?”
张松故作沉吟,片刻后,眼中“灵光一闪”:“府君,刘皇叔担忧荆州安危,我等或可许诺,待击退张鲁之后,愿割让部分土地,或是奉上更多金银财帛,以助皇叔稳固荆州。再者,皇叔担忧名声,我等可联名上书,邀请皇叔入川,言明是益州军民恳请,而非皇叔主动兴兵。如此,既解了皇叔的后顾之忧,也显出我益州的万分诚意!”
法正补充道:“对!还要强调,请皇叔入川,是协助府君共守益州,而非取而代之。言辞务必恳切,姿态务必卑微,让皇叔感受到我等生死存亡,皆系于他一人之手!”
刘璋听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己经看到了刘备率大军入川,将张鲁打得落花流水的景象。他连连点头:“好!好!就依二位先生所言!快,快拟书信,备厚礼!务必请动皇叔!”他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割地赔款,只要能保住益州,保住他的太守之位,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刘备内心OS:呵呵,刘季玉啊刘季玉,还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这张松、法正,倒也真是‘忠心耿耿’,替我把戏台都搭好了。割地?金银?好啊,越多越好,反正最后都是我的。)
不过两日,荆州刘备府邸。
第二封来自益州的告急书信,连同使者带来的更为丰厚的礼单,再次摆在了刘备的案头。这一次,信中的言辞愈发卑微恳切,刘璋几乎是将自己摆在了尘埃里,只求刘备能“垂怜”益州百姓,发兵相救。信中还“情真意切”地表示,只要刘备肯来,益州愿意献上巴郡三县,并奉黄金万两,粮草二十万石,以作军资。
刘备展开书信,细细读了一遍,脸上依旧是那副悲天悯人的表情,眉头蹙得更紧了。
“主公,”庞统一边摇着羽扇,一边斜睨着刘备,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这刘季玉是真急了。巴郡三县,黄金万两,啧啧,好大的手笔。主公这‘仁义’的招牌,可真是越来越值钱了。”
刘备放下书信,叹了口气:“士元莫要取笑于我。刘季玉如此,也是被逼无奈。张鲁凶悍,益州内部又不稳,他也是别无他法。”他转向一旁默然静坐的诸葛亮,“孔明,此事,你怎么看?”
(刘备内心OS:演,接着演。孔明,该你配合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出兵益州,是经过深思熟虑,是为了天下大义,更是迫不得己!)
诸葛亮羽扇轻摇,神色肃然:“主公,刘璋二次遣使,其情可悯。益州沃野千里,民殷国富,乃天府之国。若落入张鲁之手,或为曹操所图,皆非汉室之福。主公身为汉室宗亲,匡扶汉室乃分内之事。如今刘璋主动相邀,并许以重利,若再推辞,恐失人心,亦违匡扶汉室之初衷。”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再者,荆州虽定,然北有曹操,东有孙权,皆虎视眈眈。若能得益州以为根基,则进可图谋中原,退可与荆州互为犄角,成鼎足之势。此乃万世之基业。至于名声,有刘璋及益州诸臣联名邀请,天下人只会赞主公高义,为解民倒悬而不辞辛劳,何来不义之说?”
刘备听着,眉头渐渐舒展,却仍带着一丝犹豫:“孔明所言,深合我心。只是,我若尽起荆州之兵入川,万一曹操、孙权趁虚而入,荆州危矣。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刘备内心OS:嗯,孔明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有战略高度,又全了我的面子。不愧是我的卧龙。不过,戏还没演完,不能答应得太爽快。)
庞统在一旁笑道:“主公多虑了。曹操刚败于赤壁,元气大伤,短期内无力南下。孙权虽有野心,但有我等在,亦不敢轻举妄动。可留关将军镇守荆州,其勇冠三军,足以震慑宵小。主公则亲率大军入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定益州,再图后续。此乃上策。”
刘备沉吟半晌,环视堂中诸将,见张飞己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赵云、黄忠等人也面露期盼之色。他心中暗笑,火候差不多了。
他长身而起,脸上露出毅然决然之色,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与“无奈”:“唉!罢罢罢!备虽不才,亦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益州百姓嗷嗷待哺,刘季玉情辞恳切,备若再三推辞,岂非显得我刘备铁石心肠,不念宗亲之情,不恤百姓之苦?”
他走到堂中,对着众人朗声道:“传我将令!命关羽留守荆州,总督荆州诸事。我亲率张飞、赵云、黄忠、魏延并军师庞统,即刻点选精兵,择日启程,西入川蜀,助刘季玉共讨张鲁,以安益州百姓!”
(刘备内心OS:三辞三让,礼数周全。这‘仁义牌坊’算是彻底立住了!刘璋啊刘璋,你以为请来的是救星?呵呵,你请来的是你刘氏江山的掘墓人!益州,我刘备,来了!这一次,剧本由我来写,天下,也终将由我来定!)
“主公英明!”堂下诸将齐声应道,声震屋瓦。只有庞统,看着刘备那“大义凛然”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主公这影帝级别的演技,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
消息传回成都,刘璋听闻刘备终于答应出兵,激动得老泪纵横,仿佛己经看到张鲁授首,益州太平的景象。他立刻下令,大开府库,准备粮草军械,准备迎接刘备大军的到来,浑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踏入刘备精心编织的“剧本”之中。
而刘备,在送走益州使者后,独自站在府邸的庭院中,仰望星空。夜空中,星光璀璨,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刘备内心OS:第一幕,‘义助刘璋’,圆满落幕。接下来,就是‘客军入川’,然后是‘反客为主’。刘季玉,好好享受你这最后的安宁吧。等我的大军一到,益州的天,就要换一换颜色了。呵呵,为了天下苍生,我刘备真是太‘仁义’了,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