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星火
朔风卷着砂砾掠过祁连山麓,阿宁攥着父亲留下的青铜药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身后驼队的铃铛声渐远,商人们望着前方乌云压顶的戈壁,纷纷摇头折返。唯有她固执地走向那个传说中的地方——被黄沙掩埋的古医城"悬壶邑"。
"小姑娘!"苍老的声音从土丘后传来,拄着枣木拐杖的老者掀开破旧斗篷,露出布满疤痕的脸,"这方圆百里的水源都被沙匪霸占,你一个人..."他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阿宁腰间悬挂的青铜药铃上。
"老伯,我找悬壶邑。"阿宁递上半卷残破的帛书,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奇特的卦象,"父亲临终前说,这里藏着能救瘟疫的'百草经'。"
老者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颤抖着抚摸帛书上的卦象:"屯卦...元亨,利贞..."他突然抓住阿宁的手腕,"跟我来!"
夜幕降临时,他们躲进一处废弃的窑洞。老者从墙缝里摸出半块玉佩,与阿宁怀中的残玉严丝合缝。"我是悬壶邑最后的守陵人。"老者咳嗽着,"二十年前沙匪屠城,城主带着典籍逃进地穴,却再没出来..."
正说着,窑洞外传来马蹄声。三匹快马疾驰而来,为首的青年身着玄色劲装,腰间佩刀的纹路与沙匪截然不同。"老人家,借个火。"青年掀开头巾,剑眉星目间带着几分疲惫,"我们在追劫走官粮的沙匪。"
阿宁注意到他靴筒上凝结的暗红血迹。不等老者回答,她己取出银针:"阁下左腿中了淬毒的箭矢,再拖延恐有性命之忧。"
青年挑眉:"姑娘倒是首接。"但还是乖乖卷起裤腿。当阿宁的银针准确刺入穴位时,他忽然轻笑:"我叫沈砚,是戍边校尉。"
话音未落,窑洞外突然传来箭雨。沈砚反手将阿宁护在身后,佩刀出鞘挡住飞箭。沙匪头子的狂笑穿透夜幕:"悬壶邑的余孽,交出'百草经'!"
混战中,阿宁摸到父亲留下的药粉。这种用曼陀罗花和硫磺制成的烟雾弹,是专门对付马队的利器。她咬牙掷出药包,瞬间黄烟弥漫。沈砚趁机带着众人突围,却在途中发现沙匪设下的火药陷阱。
"快走!"沈砚将阿宁推向岩壁凹陷处,自己却被气浪掀飞。阿宁不顾呛人的浓烟冲过去,发现他后背血肉模糊,昏迷前只说了句:"西北...地穴..."
三日后,阿宁在老者的指引下找到地穴入口。石门上刻着完整的屯卦卦象,旁边小字写着:"元亨者,万事初始;利贞者,守正待时。"推开沉重的石门,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满地骸骨中,一本泛着微光的典籍静静躺在玉台上。
"终于找到了!"身后突然响起沙匪头子的声音。他一脚踢开老者,剑尖指向阿宁,"把'百草经'交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沈砚带着援军赶到。他的伤口还渗着血,却依然挥刀如电。混战中,阿宁翻开典籍,突然发现夹层里的帛书——原来真正的药方,需要用天山雪莲和祁连山的寒泉水炼制。
"沈砚!我们去天山!"阿宁抓住他的手就跑。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戈壁上交织,像极了卦象中纠缠的阴阳鱼。
三个月后,长安城。沈砚跪在宫门前请罪:"末将擅离职守,但这是能救瘟疫的药方..."话音未落,宫门大开,身着白衣的阿宁捧着药罐走出:"陛下,此药需用'屯卦'之理熬制——万事初始,需耐心等待药力融合。"
当夜,沈砚在太医院外等到阿宁。他递上用缴获的沙匪金条打造的药箱:"阿宁,我申请调往西域屯田。那里百姓缺医少药,我想..."
"带我一起去。"阿宁将青铜药铃系在他腰间,"屯卦说'利建侯',我们就去建立一座新的悬壶邑。"
十年后,西域出现一座繁华的医城。城门口的石碑上刻着:"屯,元亨,利贞。"每当夜幕降临,沈砚和阿宁并肩坐在城墙上,看着万家灯火,听着满城药香中若隐若现的铜铃声。那些在荒原上种下的希望,终于长成了守护百姓的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