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西,需于血,出自穴
暗穴血誓
洛阳城的冬雪来得格外早,林昭站在漕帮码头的瞭望塔上,望着江面凝结的薄冰,手中的青铜鱼符被焐得发烫。三日前,沈砚在城郊破庙发现了陆承渊余党的秘密据点,墙缝里嵌着半片带血的漕帮腰牌——那是父亲当年的信物。
"在想什么?"裴砚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将狐裘披在林昭肩头,指尖不经意掠过她耳后未愈的刀疤,"父亲说今日要开祠堂,公布裴林两家的真正盟约。"
祠堂内,裴家宗亲与漕帮老人们围坐。裴父郑重地捧出鎏金匣,里面并列着鱼符、玉佩,以及两卷用鲜血写就的契书。"永和三年,先祖以血为誓,共守'千机散'秘方与漕运要道。"他的声音回荡在梁柱间,"二十年前,林老帮主为护秘方假死,实则潜入敌营..."
话音未落,祠堂门被狂风撞开。苏瑶搀扶着一位浑身是血的老者踉跄而入,老者腰间挂着的,正是林昭父亲当年的佩剑!"爹?"林昭惊呼着扑上前,却见父亲胸前插着半截断箭,箭羽上染着诡异的青黑色。
"秘...密道..."父亲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手指向祠堂后的影壁。裴砚之迅速推开机关,露出暗穴入口。沈砚取出药箱准备施救,却被父亲摇头阻止:"来不及了...陆承渊在暗穴里藏了火药,要炸断洛水支流..."
林昭握紧父亲的手,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握了二十年船桨的痕迹。"我知道,您一首在暗中保护我们。"她的泪水砸在父亲染血的衣襟上,"这次,换我们来完成您未竟的事。"
暗穴中,石壁渗水凝结成冰棱,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味。裴砚之举着火把在前探路,林昭背着药箱紧随其后,沈砚则殿后保护苏瑶。通道尽头的石门上,赫然刻着与悬壶邑地穴相同的屯卦卦象,只是卦辞处被凿去大半,露出里面的机括。
"小心!"沈砚突然拽住苏瑶,一支弩箭从头顶飞过。阴影中,陆承渊拄着拐杖走出,身后跟着一群蒙面死士:"林姑娘,别来无恙啊。你父亲没告诉你,这暗穴里藏着能控制整个洛阳水系的机关?"
裴砚之挥剑挡在林昭身前,却见陆承渊袖口滑落的布条上,绣着与父亲契书相同的图腾。"你也是裴家后人?"他的声音发颤。陆承渊狂笑:"可笑吗?本该继承家业的我,却要看着你们这些旁支坐享其成!"
混战中,林昭摸到父亲塞进她腰间的铜钥匙。她趁机冲向石门,却在插入锁孔时被死士划伤手臂。鲜血滴在卦象上,竟触发了隐藏的光纹——那是用裴林两家先祖的血绘制的启动阵图。
"昭儿!"裴砚之的惊呼声中,林昭毅然将流血的手掌按在卦象上。刹那间,石壁震动,暗穴深处传来水流奔涌的轰鸣。陆承渊惊恐后退:"你疯了?这样会淹没整个洛阳!"
"不,只会冲毁你藏火药的地道。"沈砚举起从父亲医典中找到的机关图,"当年先祖设计此穴,本就是为了在危急时刻引水自守。"
地动山摇间,汹涌的水流从暗穴顶部灌下。裴砚之护着林昭退到高处,看着陆承渊被水流卷走前那惊恐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林昭靠在他肩头,望着逐渐被水淹没的石门,轻声道:"父亲说,'需于血'不是徒劳牺牲,而是以赤诚之心突破困局。"
回到地面时,洛阳城己下起鹅毛大雪。林昭在漕帮船队的甲板上为父亲立了衣冠冢,裴砚之将裴家祖传的玉佩系在她颈间:"从今往后,裴林两家的责任,由我们共同承担。"
苏瑶突然指着江面惊呼:"快看!"只见冰封的河面上,一群鸿雁正排字形飞过,翅膀上的雪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沈砚笑着说:"这是吉兆,预示着困局己破。"
当夜,裴家药铺张灯结彩。林昭看着堂中父亲与裴砚之父亲相谈甚欢的模样,眼眶微热。裴砚之趁机握住她的手,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跪下:"林昭,愿以余生为契,与你共渡江湖风浪。"
林昭含笑点头,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洒在药铺的匾额上,"悬壶济世"西个大字熠熠生辉。而暗穴中那未被完全冲毁的卦象,正默默见证着新一代人的誓言——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坚守本心,方能从危局中寻得生机,如同破穴而出的清泉,终将汇成长河,奔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