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混蛋，里正，你来评评理，他们是真不孝顺啊。”
陈克明听到陆五的声音，但他根本就没过来，而是大声喊：“都吃完了吧，吃完了，回家去躺着去吧。今天是我家出的柴禾，明天，按照吃饭的人口，轮流给柴啊。”
村民都灌个水饱，胃总算熨帖了。
柴禾的事，那肯定是要轮流出的。
倒是没人反对。纷纷散去。
这就吃的差不多，西个牛，将陆五架起来就走，生怕他再说出啥话。
一晚上，大部分村民睡的都比较安稳。
在临睡前，有的家里还聊了会儿天。
这己经是很多日子没有的事儿了，饿的不想多说话啊。
“娘，好次。”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吧嗒着小嘴，她终于知道吃饱是什么滋味了。半碗粥，完全够一个三岁的孩子吃。
她的娘亲怕她爹、她奶抢她的吃的，特意带着她去了里正娘子身边喝粥。在那里没人敢抢。
“今天粥放了盐巴了，盐巴很贵啊，今天是里正娘子领着做的饭，估计给放了一点盐巴，以后可能就不会有了吧。”张婶子爱怜的抚摸着小女儿。
她上头的两个闺女都被丈夫和婆婆给卖了，就剩下这个小的三丫，因为太小卖不上价格，加上她拼命护着，才护到现在。
“好次，”小丫头睁着有了亮光的大眼睛。
全身上下，没有什么肉，和个骷髅一样，脸上更是，眼睛大的非常明显。
“以后都有这样的粥喝。”张婶子眼中也是饱含着期望。村民一起喝粥的日子，真幸福啊。
“孩子他爹，这回可以不用卖孩子了吧？”
张婶子等到小丫头睡着后，期待的看着丈夫。
“有吃的就不卖了。可不像老陆家一样，有吃的，还要卖孩子。读书可以晚两年读，或者把地卖了，也不能先卖孩子。孩他娘，我这也是没办法，要不全家都饿死。”男人淡淡的说，常年的劳累和这三年的饥饿早就磨灭了父爱，对媳妇也就那样。
但现在终于有了一点希望，多少还会说点好话了。
“嗯。”张婶子心里难受。
在地卖完了，就开始卖孩子，孩子卖完了，就轮到卖女人。
好像每家都是如此。见怪不怪。可针扎在自己儿女身上真的难受。
“若是以后日子好了，大丫、二丫还是要赎回来吧。”
“嗯，睡觉吧！”
男人打起了呼噜。
张婶子抚摸着三丫粗糙蓬乱的头发，轻轻叹口气，但愿日子好起来。
可好起来，能好到那份上，能好到有钱赎出孩子吗？
卖的可是死契，一笔钱的买卖，卖去府城姓苏的大户人家当丫鬟，但他们想要见闺女一面，基本上是见不到的。
老陆家
老张氏骂骂咧咧，一首到天黑了都没有停。
家里就靠着陆正每个月的三百五十文工钱支撑呢。
买的那点粮食，不够一大家的开销。
每天只能喝稀粥，加上野菜草根，还比不上村里煮的大锅粥呢。
陆泽松嘟囔：“都是你们让我出头，看吧，还不如猫着呢，大狗这个兔崽子，真记仇。”
钱氏怼他，“你倒是好好和大狗说，谁让你呛他了，今天没人让你去呛他吧。”
老张氏拿起扫帚打过去，并狠狠用眼睛剜着钱氏，“你个小贱人，说啥呢，敢说我儿子，老娘打不死你。”
钱氏忙躲开，拽着陆雅跑到院子里躲避。
杨氏和陆泽山猫在屋子里不出来，今晚他们都没吃到饭。都要饿抽筋了。
老张氏骂着：“老三、老三媳妇，你们天天趴窝，这次要是老三媳妇再给我生个赔钱货，看我不卖了她。”
杨氏哆嗦了一下，更是缩在炕上不敢出声。
陆泽山没好气，用力踹了杨氏一脚，“听到没，再生赔钱货，卖了你。你以前不是对二嫂挺好的吗？你去和大狗要吃的。”
杨氏捂着被踹疼的小腿，瑟缩着，“孩他爹，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老子饿死了。快去，他家里肯定有吃的。大嫂说他家有吃的。”
杨氏被踹的出了屋子，老张氏早就听到了，耷拉的眼角抬了抬，三角眼露出贪婪的光芒。
“多要点，老二媳妇那时候怀大风时候，你还算是救了她一命呢。只可惜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她就那么个命。你终究救过她，让他儿子来报恩总可以吧，去要吃的。”
杨氏不敢不去，只能扶着肚子，一点点的走。
这孩子压迫的她腿肿了，走路非常困难。
好不容易磨蹭到陆安家门口，却始终不敢叫人。
天
更黑了
“谁？”
这时候，有人要去山上，换岗看守山洞的人，正好看到有人影在陆安家门口晃。
杨氏吓一跳，差点坐下，“是~我。”
三个人走到跟前，借着微弱的月亮、星光，总算看清是谁了。
“泽山媳妇？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干嘛？”
陈克明的二儿子陈云强，今晚和村里另外两个青壮去守山洞，从陆安门口通过。
杨氏小声说：“没啥事，没事了，我走了。”
她走的快，但那是她自我感觉，其实很慢。一步步挪动。
“泽山媳妇，你慢点啊。这大晚上，怎么还跑出来？”陈云强看了看陆安家，正好陆安听到了声音，走了出来。
“云强叔，这是怎么了？”
“哦，是你三婶，在你家门口站着，我问了什么事儿，她说没事，这就要走了。”
陆安微微皱眉，杨氏曾经照顾过怀孕的他娘李氏，李氏发动了，难产，还是杨氏冒着被老张氏和陆泽山打骂的风险，喊来了村里的稳婆和李郎中，孩子总算生下来了，但却瘦瘦小小，呆呆傻傻的。李氏太瘦弱，虚弱的要命，稳婆和李郎中说了，若不好好将养，这人恐怕就交代了。
李氏还没有奶水，陆凤饿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刚被打了的杨氏便将陆凤抱出去，在村里找别的有奶的妇人借奶，还偷着将家里的一只母鸡给李氏炖着吃了。总算将李氏和孩子都救了过来。
可最后杨氏也被打的狠了，陆泽柏回来后，愣是拼命做活，一个人干两个人活，多赚了一百文钱给了老张氏，才将此事平息。
这事陆安是知道的。
但之前他让陆枝偷着给杨氏吃的，杨氏不肯要。
她说的话，那时候是一家人互相照顾，如今是两家人了，不能要。
何况，陆泽柏后来拼命干活，多赚出来的钱，早就超过了老母鸡和请稳婆、郎中的钱了。
“三婶，请站一站！”陆安突然叫住了杨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