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音家的夜，比神社要安静许多。
木造老屋外风轻轻拂过竹叶，带来山间凉意。屋内，红白色打了个喷嚏，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妹红，又看了看自己薄薄的地铺，陷入沉思。
“……所以为什么我是睡地上的？”
“因为我先躺上去了呀。”妹红翻了个身，头发随意披散着，少少几根沾在她的嘴角，眼神理首气壮地看着他，“你也可以来争啊？”
红白色看着那张床，明明只是一张普通的塌塌米床榻，在妹红斜躺其上时却莫名有种“不要轻举妄动”的压迫感。
“……我不是怕，我是尊重你的个人空间。”他一边铺好地铺，一边正气凛然地说道。
“哦？”妹红撑起头，一双金色的眼睛盯着他，嘴角轻轻一挑，“那你昨晚在神社的时候，看我掉进温泉池子里，是不是也很尊重？”
“那是意外！你跳进去自己滑倒的，我是要救人啊！”红白色语速暴涨，差点跪下立誓。
“嗯～”妹红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好啦，睡觉吧，外面那群人估计还在被灵梦追着跑呢。”
“你说灵梦真的会追到这边来吗？”红白色有点担心地挠了挠头。
“放心，这住处附近可比迷宫还麻烦，她真敢乱跑，不被妖怪吃也得迷路一晚上。”妹红有点幸灾乐祸地咕哝着，然后忽然安静了几秒。
“感觉比起妖怪吃，她可能吃妖怪。。。”红白色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只能听见屋外微弱的蝉鸣与风声。
“……你说，为什么她们都好像对我这么熟一样？”他终于问出了今晚憋了许久的问题。
“诶？”妹红声音里带着一点儿迟疑，但马上又恢复成了懒洋洋的语调，“那不是因为你看起来挺好欺负的吗？”
“谢谢你的……不客气的评价。”红白色翻了个身，背对着妹红，长叹一口气，“来到这个地方这几天，被撞、被药、被追、还互换了身体，现在还要睡地板……感觉我不是穿越了，是被拐卖了。”
妹红没有回答。
他听到床上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好像她己经睡着了。
红白色叹了口气，躺平看着天花板，思绪却久久无法平息。
他其实从第一天起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灵梦对他的熟悉感过于自然，魔理沙仿佛知道他所有的反应，早苗会用一种像是在“验证某件事情是否一致”的方式打量他，铃仙那份怯生生的期待感，更让他如坐针毡。
而现在，妹红虽然嘴上不说，眼神却常常在夜深人静时投来一丝让人心绪复杂的温柔。
这些人，好像都——
“有点怪。”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却听见床上的妹红轻笑了一下。
“你睡了吗？”他回头问。
“没有，我就是在听你胡思乱想。”妹红语气淡淡的，却带着一点笑意，“你啊……别想太多了，活在现在，不好吗？”
“话是这么说。”红白色叹了口气，“可我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我甚至连——”
“连辉夜是谁都不知道吧。”妹红突然说道，声音像是刀子划破了夜的宁静。
红白色愣住了，“辉夜？谁？”
“没什么。”妹红翻了个身，再次背对着他，“睡吧，不然明早灵梦又该罚你跪坐垫了。”
“哈？她凭什么老罚我……”
“因为你像是会犯错的人呀。”她轻轻笑了笑，像是在某个回忆的深处碰到了熟悉的温柔，“而你每次都会道歉，很认真地道歉。”
红白色没再说话。
他忽然觉得今晚的地铺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而窗外，夜风拂过屋檐。
竹叶如同时间的涟漪，轻轻地将妹红眼底的一点点回忆，藏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