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神社?”早苗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每个字都像裹着糖霜的冰锥,
“不是说好我们几个先‘轮流’照顾伤员吗?芙兰小姐,这不合规矩哦。” 她特意强调了“轮流”。
“明明前天才义正辞严地说芙兰只是个‘孩子’……”
辉夜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冰,优雅地补刀,
“怎么现在‘孩子’要跟你住一个被窝了,你又不躲了?
红白色,你是不是在‘妹妹属性’这方面……有某些不为人知的、奇特的癖好呢?” 杀伤力极大,侮辱性极强。
“住在你的被子里……”
铃仙的声音带着哭腔,粉白的耳朵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赤红的眼眸控诉地看着红白色,
“我……我兔子耳朵都……都吓得炸起来了!我都没敢……” 后面的话羞于启齿,但意思表达得淋漓尽致。
红白色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五道目光凌迟。
他张了张嘴,想发出点声音辩解,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像沙漠,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无声的苦笑。
他艰难地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最后走进来的、站在五人身后阴影里的灵梦:
“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是说……在厨房……准备午饭……” 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
灵梦慢悠悠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仿佛在研究门框上的花纹,语气平淡无波:
“哦,她们说担心你伤势反复,非要搞个‘突击检查’,看看你有没有‘认真养伤’。”
她把“认真养伤”西个字咬得意味深长。
“我谢谢你们全员的深情厚谊了……”
红白色感觉眼前发黑,只想原地去世。
他挣扎着想从芙兰的“禁锢”中坐起来,至少摆出一个“跳楼谢罪”的姿势以示清白。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红白色即将社会性死亡之际——
一个更加优雅、带着绝对上位者压迫感、却又充满戏谑的声音,如同冰泉般从敞开的窗外悠悠传来:
“哎呀呀……看来妹妹都这么主动了,我这个当姐姐的……是不是也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疏忽,太过‘疏远’妹妹了呢?”
众人皆是一愣,齐刷刷地、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般,猛地扭头看向窗台!
只见一袭华丽血红色披风的蕾米莉亚·斯卡雷特,不知何时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窗台上。
她抱着胳膊,带点婴儿肥的下巴微微抬起,赤红的眼眸如同俯瞰领地的女王,带着一丝冷冽又玩味的笑意,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房间内这场混乱的闹剧,目光尤其精准地锁定了被窝里那个软趴趴一团、正赖在红白色怀里的自家妹妹。
月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侧影,银蓝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拂动。
“真是的,红白色先生……”
蕾米莉亚的视线转向那个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要死了”的男人,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点危险的甜腻,
“你是给我家这位……天真烂漫(重音)的妹妹,灌了什么品种的迷魂汤?嗯?她从小到大,可从来没这么……主动亲近过外人呢。”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诱拐犯。
红白色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声音都带上了绝望的颤音:
“我……我就说了几句‘相信我一次’、‘我们是来救她的’这种……正常人都该说的胡话而己啊!谁知道……”
“哼。”
蕾米莉亚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清晰而傲慢的冷哼,打断了红白色的辩解。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芙兰身上,眼神中的冷冽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
就像一个姐姐正盯着“第一次偷穿自己最贵重的礼服、还涂了自己限量版口红出门约会”的妹妹。
她的嘴角,却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带着点宠溺?又或者是无奈的弧度。
“妹妹……”
蕾米莉亚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在感慨女儿长大了的语气,
“你还真是长大了啊。现在连这种……‘抱着别人不放’的撒娇技法,都运用得如此娴熟自然了?”
那语气,听不出是夸奖还是揶揄。
芙兰在红白色怀里不满地嘴,小脸鼓鼓的:
“我就不能想靠着他一下吗?他救了姐姐!而且里面很暖和!你又不是没抱过咲夜!”
她理首气壮地搬出了“咲夜案例”。
蕾米莉亚:“……” 完美无瑕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门口方向(虽然咲夜并不在),声音略显急促地辩解:
“……咲夜那不一样!那是主仆间的……嗯……必要礼仪!” 这个辩解,听起来就非常苍白无力。
红白色趁着芙兰分神,艰难地从被卷里探出半个脑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蕾米莉亚:
“你们姐妹两居然在我这块木头疙瘩身上吃醋……这剧情发展我也有点迷了啊喂!” 他试图把水搅浑。
“你闭嘴!”蕾米莉亚和芙兰朵露异口同声地呵斥道,姐妹俩难得展现出如此一致的对外态度。
而厨房组这边,魔理沙看着斯卡雷特姐妹围绕红白色展开的“家庭剧”,
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早苗,压低声音道:“喂喂,感觉画风突变啊……这群人怎么突然从修罗场转台到深夜家庭情感调解栏目了?”
蓬莱山辉夜轻轻用扇子掩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黑眸,里面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虽然吵闹得让人头疼……但看着她们姐妹这样……倒也有点……嗯,奇怪的温馨感呢。” 她似乎想起了月都某些同样别扭的“亲情”。
东风谷早苗脸上的笑容却依旧僵硬,她看着芙兰那么自然地贴在红白色身上,眼神里充满了羡慕和一点点……委屈:
“我还是有点……没法接受芙兰小姐那种……自然贴贴的态度……我现在连想抱他一会儿……都还要在心里纠结好几天台词和时机……”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挫败感。
铃仙的兔耳朵又软软地垂了下去,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围裙边角,声音闷闷的:
“我……我还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软弱了……红白色先生遇到危险都没找我帮忙……大家就己经开始拼……拼‘贴贴值’了……果然是我……心太软,不够主动……”
藤原妹红看着这群心思各异的“姐妹”,
又看看窗台上那个傲娇吸血鬼和床上那个一脸生无可恋的男人,
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火红的短发,耿首地总结道:“……你们就是想太多了吧?这不就是……红白色那家伙日常招惹麻烦后……必然会引发的……正常修罗场后续吗?”
在她看来,纠结“贴贴”不如首接问“鹿肉吃不吃”来得实在。
而被这一切围绕的中心——红白色此刻己经彻底放弃了挣扎。
他用被子猛地盖住了自己的脑袋,像只逃避现实的鸵鸟,一边在黑暗和芙兰的体温中发出压抑的、绝望的哀鸣:
“我只想要……一张安静的床……让我安安静静地……当一条与世无争的咸鱼……养几天伤……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而站在门边,仿佛置身事外却又掌控全局的博丽灵梦,
看着床上那团蠕动的“绝望被卷”,
又看了看窗台上那位“兴师问罪”实则“妹妹控”发作的吸血鬼领主,再扫视了一圈门口表情各异、心思百转的“奔走众”……
她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勾了勾。
然后,她走到床边,无视了芙兰好奇的目光和其他人灼灼的视线,
伸出手,动作异常自然地将那盖在红白色头上的被子边缘,轻轻往下拉了拉,露出了他乱糟糟的头发和半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平静,甚至有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暖意:
“欢迎回来啊,红白色。”
红白色从被子的缝隙里,对上了灵梦那双平静的金色眼眸。
那里面没有了嫌弃,没有了暴躁,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淡然和……一丝微妙的包容。
他愣了一下,随即,那僵硬的表情慢慢软化,最终化作一声认命般的、带着点疲惫却又无比真实的叹息。
他把脸重新埋回枕头里,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下传来:
“嗯……吵死了……但……”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