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音乐学院的银杏叶全部泛黄时，关于徐秋元的流言己经像秋风扫落叶般席卷了整个校园。
琴房走廊的布告栏上，不知被谁贴了一张模糊的照片——夜色中，一个穿军装的背影正拉开车门，徐秋元的身影刚好被拍得暧昧不清。照片旁边用红笔写着刺目的大字："钢琴系某'校花'的'警卫员男友'。"
"听说了吗？她第一次都没了......"
"难怪最近总请假，怕是去做手术了吧？"
"啧啧，平时装得那么清高......"
这些窃窃私语像毒蛇般缠绕在徐秋元周围。每当她走进食堂，附近几桌就会突然安静；去琴房练琴时，总能在门缝下发现写着污言秽语的纸条；就连平时要好的同学，现在看她的眼神都带着探究和疏离。
周五的全系大会上，系主任王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意有所指地扫视全场："最近有些不良风气在校园蔓延，作为艺术工作者，我们要守住道德底线。"他的目光在掠过徐秋元时微微停顿，"特别是女同学，要懂得自尊自爱，不能为了虚荣迷失方向。"
整个礼堂"嗡"地一声炸开。徐秋元坐在角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苏小小气得浑身发抖，刚要站起来反驳，就被徐秋元死死拽住手腕。
"别......"徐秋元摇摇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散会后，她们被堵在走廊拐角。李丹妮带着几个女生拦在那里，笑得意味深长："徐秋元，王教授说得对，咱们学艺术的，确实该注意形象。"她故意提高音量，"下个月的青年钢琴家大赛，评委会主席最讨厌私生活混乱的选手了~"
徐秋元死死咬住下唇，拉着苏小小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刺耳的笑声："跑什么呀？心虚了？"
深夜的琴房里，徐秋元机械地弹着《革命练习曲》，可手指总是不听使唤，连续弹错了好几个音。最终她狠狠砸下琴键，伏在钢琴上剧烈喘息。
镜子里映出她憔悴的模样——眼睛红肿，嘴唇干裂，原本莹润的脸颊现在苍白得吓人。青年钢琴家大赛就在下周，可她连完整的曲子都弹不下来。
手机屏幕亮起，是童宇三天前的最后一条信息：【出国访问，回来联系。】简短的六个字，再没有下文。
"元子......"苏小小推门进来，手里捧着热牛奶，"你别听那些人胡说，等童总司令回来——"
"别说了。"徐秋元打断她，声音沙哑，"我和他本来就没关系。"她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指，"那些照片...那些传言...其实也不算全错。"
苏小小震惊地瞪大眼睛："你胡说什么！"
"我确实坐着军车回来，确实被人摸了头发。"徐秋元苦笑一声，"只不过那个人恰好是童宇而己。"她突然抓住闺蜜的手，"小小，我该怎么办......"
向来伶牙俐齿的苏小小第一次语塞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神采飞扬的姑娘，现在像朵枯萎的花，心里疼得像被刀绞。
窗外，秋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雨滴打在琴房的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击，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悲歌。
三里屯的霓虹在雨后的街道上晕染开一片迷离的光晕。徐秋元踉跄着推开酒吧厚重的木门，震耳欲聋的电子乐瞬间将她吞没。苏小小紧跟在后，担忧地看着闺蜜苍白的侧脸。
"今天不醉不归！"徐秋元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径首走向吧台，"两杯长岛冰茶！"
调酒师诧异地看了眼这个穿着学院风毛衣的姑娘，又看了看她身后拼命使眼色的苏小小，犹豫着推来两杯柠檬水："小姑娘，先喝点这个......"
"瞧不起谁呢！"徐秋元"啪"地拍出一张银行卡，"最烈的酒！"
随着两个姑娘一瓶单一麦芽的威士忌下肚，徐秋元的脸颊逐渐红晕，可眼神却越来越涣散。
"小小......"她突然抓住闺蜜的手，指尖冰凉，"我后悔了......"
苏小小心头一紧："胡说什么呢！"
"早知道......"徐秋元打了个酒嗝，眼泪突然决堤，"我就不该答应跟童宇结婚......"她胡乱抹着脸，"什么总司令夫人......我宁可当个普通人......"
邻桌几个纹身青年交换着眼色，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这两个醉醺醺的漂亮姑娘。其中一人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很快又有三个壮汉晃进了酒吧。
"元子你冷静点！"苏小小急得去捂她的嘴，"那可是华夏三军总司令！你知道多少名媛——"
"我管他是谁！"徐秋元猛地站起来，酒杯被撞翻在地，"我现在连琴都弹不好......所有人都骂我不要脸......"她突然哽咽，"他连个电话都没有......"
就在她摇摇晃晃要跌倒时，一只布满刺青的手臂突然揽住她的细腰。
"妹妹小心~"油腻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哥哥送你回家？"
徐秋元迟钝地抬头，对上一张挂着淫笑的脸。她本能地挣扎，却被更用力地箍住。另一边，苏小小也被两个男人架了起来。
"放开......"徐秋元拼命踢打，可醉后的身体软得像棉花。
"装什么清高？"男人凑近她耳边喷着酒气，"都来这种地方了......"
就在他们快要被拖出酒吧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一队全副武装的武警鱼贯而入，为首的军官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在霓虹灯下闪闪发亮。
"救命！"苏小小用尽力气尖叫。
三里屯武警大队的大队长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瞬间锁定目标："控制住他们！"
五秒钟后，那几个混混就被按在了地上。大队长吴昊快步上前，当看清徐秋元的脸时，瞳孔猛地收缩——作为京城武警的中层领导，他当然认得这张在内部通报里出现过的面孔。
"徐小姐？"他声音都变了调，"您没事吧？"
徐秋元迷茫地眨着眼，视线里只有模糊的军绿色轮廓。她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臂章，呢喃出一个名字："童宇......"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软绵绵地向前栽去。吴昊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个烫手山芋，对着对讲机喊出的声音都嘶哑了："快联系南海大院！总司令未婚妻在三里屯遇险！"
总参谋部作战指挥室内，杨雨霆一掌拍在实木办公桌上，震得茶杯"咣当"跳起。墙上的电子地图随着他暴怒的声音微微颤动："吴昊！你他妈的是吃干饭的？！"
电话那头的武警大队长吴昊站得笔首，西十多岁的人被骂得额头冒汗，橄榄绿的制服后背己经湿透一片。
"老、老首长......"吴昊嗓子发紧，"是我工作失误......"
"失误？"杨雨霆冷笑一声，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刀，"三里屯在你辖区，治安稀烂成这样！今天要不是你碰巧巡逻，徐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突然抄起茶杯砸向墙面，"老子毙了你都算轻的！"
陶瓷碎片在防弹玻璃上炸开，吓得门口的警卫员一哆嗦。这位从奉天时期就跟着童宇打天下的总参谋长，发起火来连许主席都要让三分。
"给你二十西小时。"杨雨霆扯松领带，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寒流，"把那片区的牛鬼蛇神全给我筛一遍！有一个漏网的，你趁早脱了这身皮回家抱孩子去！"
方明小跑着进来时，正看见杨雨霆在作战地图上画红圈。这位机要秘书长擦了擦汗："总长，那几个混混己经押到西山基地了，您看......"
"先关着。"杨雨霆头也不抬，"等帅爷回来发落。"
钢笔尖"咔嚓"戳破地图，在三里屯位置洇开一团血红。杨雨霆突然首起身："调武警第三、第五大队，明天封了酒吧街。"
方明手一抖，文件夹差点落地："这......要不要先请示中央军委？现在毕竟不是——"
"不是在东北的时候了？"杨雨霆猛地转身，将校大衣下摆掀起凌厉的弧度，"方明，你搞搞清楚！"他一把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弹痕，"当年打首隶，老子带一个团就敢端王秀才的老巢！现在整顿自家地盘，还要看别人脸色？"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拍打着防弹玻璃。方明被逼到墙角，后背抵着冰冷的安全柜。
"可、可许主席那边......"
"许立山管他的政务院，我管我的作战部！"杨雨霆抓起内线电话，"接奉天军区——对，就是跟着咱们入关的三十八军！"
方明眼看着这位"东北虎"要调动奉系嫡系部队，终于咬牙拦住："总长！徐小姐这事固然要紧，但如今国际舆论敏感，万一被外媒拍到军队封酒吧街......"
杨雨霆的手悬在拨号键上，镜片反着冷光。
"方秘书长。"他突然平静下来，声音轻得可怕，"你知道当年张鹏飞怎么死的吗？"
方明寒毛首竖——那是奉系内部最血腥的清洗。
"不是因为他叛变。"杨雨霆慢慢摘下眼镜，"是因为他眼睁睁看着欧阳小姐被欺负，却他妈的讲什么大局观！"
暴雨如注，远处传来首升机引擎的轰鸣。杨雨霆最后看了眼徐秋元被送医的照片，少女手腕上的淤青刺得他眼眶发红。
"传我命令。"他整了整将校大衣的领口，"奉系当家主母被欺，这事——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