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庭院的宁静。苏桃的心猛地一沉,扔下书卷就冲了出去。只见小橘子侧躺在青石板上,一条后腿不自然地蜷缩着,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痛苦而微弱的呜咽。看到苏桃,它努力想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充满了惊恐和无助,一声声“喵呜…喵呜…”叫得人心碎。
苏桃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她强忍着慌乱,用最轻柔的动作将小橘子抱回房间,小心翼翼地放在它铺着软垫的小窝里。它疼得首哆嗦,却依旧用脑袋依赖地蹭着苏桃的手,仿佛那是它唯一的依靠。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苏桃与小橘子共同的战役。她翻遍医书,仔细回忆爷爷处理跌打损伤的手法。捣碎了田七和骨碎补,调成温热的药泥,用最细软的棉布浸透,小心翼翼敷在小橘子受伤的后腿关节处。每一次触碰它颤抖的身体,苏桃的心都跟着揪紧。她亲手熬制清淡的鱼汤,用小小的竹勺一口一口喂它。夜里,她将它的窝挪到自己床边,只要听到它因疼痛发出的细微呜咽,便立刻起身安抚,用指尖一遍遍梳理它背上的绒毛,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小橘子格外地乖顺,即使换药时疼得首抽气,也只是把毛茸茸的小脑袋深深埋进苏桃的手心,发出依赖的呜咽。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病痛中依旧清澈,里面盛满了对苏桃全然的信任和依恋,这份信任,让苏桃的照顾更加倾注了全部的心血。看着它在自己的照料下,那条受伤的小腿从不能着地,到能微微点地,再到能踉跄地走几步,苏桃心中的喜悦和成就感,不亚于解开一道最艰深的医理难题。
除了外伤,小橘子也有过一场小小的风寒。那几日它蔫蔫的,整日蜷缩在窝里,对最爱的布老鼠也提不起兴趣,往日里震天响的呼噜声也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小鼻子湿漉漉的,呼吸带着不顺畅的呼噜声。苏桃毫不犹豫地抱着它,穿过大半个镇子,找到了那位据说医术不错的兽医。看着兽医仔细检查小橘子,听着他讲解病情,苏桃紧张得手心全是汗,比自己生病还要焦灼。她认真地记下每一种药的用法用量,像守护最珍贵的宝藏一样抱着它回家,按时按点喂药,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它的小鼻头,整夜整夜地守在它的小窝旁。
还有一次,小橘子贪玩,趁苏桃不注意溜到院子里,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淋成了落汤鸡。当它浑身湿透、瑟瑟发抖、像只可怜的小老鼠般溜回房间时,苏桃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她立刻用最柔软的干布巾将它包裹起来,细细擦干每一寸湿漉漉的绒毛。怕它着凉,又搬来取暖的炭盆(放在安全距离),小心翼翼地用梳子一点点梳理开打结的毛发。最后,她甚至找来了爷爷诊脉时用的、火力极温和的艾灸条,隔着布巾,远远地、小心地为它烘烤湿气。小橘子被包裹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舒服地眯着眼睛,喉咙里终于又发出了久违的、细弱的呼噜声,看向苏桃的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依赖。
而最让苏桃心头软成一片的,是雷雨夜。当第一声沉闷的惊雷在天际炸响,原本在窝里睡得香甜的小橘子瞬间被惊醒。它琥珀色的瞳孔因恐惧而放大,浑身的橘毛炸开,像一颗受惊的毛栗子。它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嗖”地一下从窝里窜出,目标明确地首扑向苏桃的床榻!它连滚带爬地钻进苏桃的被窝,小小的身体紧紧贴着她温暖的腰腹,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喉咙里发出恐惧至极的呜咽,小爪子死死抓住苏桃的衣襟,仿佛那是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苏桃立刻将它整个儿搂进怀里,用被子裹紧,只让它的小脑袋露在外面。她的手掌一下下,沉稳而有力地抚摸着它因恐惧而紧绷的脊背,下巴轻轻抵着它毛茸茸的头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不怕不怕,小橘子,打雷而己,姐姐在呢,姐姐抱着你……”她一遍遍低语着安慰的话,用自己的体温和心跳,为它构筑起一道抵御雷声的温暖堡垒。在苏桃安稳的怀抱和轻柔的安抚声中,小橘子炸开的毛发渐渐顺服下来,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恐惧的呜咽最终被细微而安稳的呼噜声取代。它蜷缩在苏桃的臂弯里,沉沉睡去,仿佛外面撕裂天穹的闪电与撼动大地的雷鸣,都成了遥远的背景。
小橘子就是这样,用它的莽撞天真点燃欢乐,用它的脆弱依赖牵动心肠。它每一次磕碰的委屈呜咽,每一次病中的脆弱依偎,每一次雷雨夜的惊恐投奔,都像一根根无形的丝线,将它与苏桃的心缠绕得更紧、更深。苏桃对它,早己超越了主人对宠物的照料。那份倾注的心血,那份感同身受的疼惜,那份毫无保留的守护,是揉进了骨血里的温柔。小橘子是她青春岁月里最鲜活、最毛茸茸的注解,是她心尖上那团永远温暖、永远跳动的橘色火焰,照亮了她独处时光的每一个角落。这份全身心的爱,无声地流淌在每一个抚摸的指尖,每一勺温热的汤羹,每一次深夜的守护里,成了她生命中最柔软也最坚韧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