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上两个少年看着空荡荡的高楼，怅然若失。
雷梦杀还好，今年十九岁的他己有了心上人，虽然惊艳，但只是正常对美丽事物的欣赏罢了。
他反而对这样一场仿若遇仙般的奇遇本身更感兴趣。
雷梦杀天生就话多，爱和人说话，嘴巴一张就停不下来，想到以后拿今晚的奇遇去和别人讲故事就兴致勃勃。
这会儿他就迫不及待想和顾剑门感叹一番。
然后一转头就看到散发不羁的白衣少年一张容貌艳丽却不阴柔的面庞上原本冷漠寒峻的眼睛里光芒炽盛。
“我要娶她！”
十七岁的顾剑门定定地看着楼头方才丽影站立的方向，无比确认、无比肯定地一字一句道。
雷梦杀脸色一僵。
不是惊的，是被吓的，他甚至吓地差点跌下马去。
顾剑门不仅是嘴上这么说，而且还行动力超强地就准备运起轻功翻墙进去找到方才的女子问清她的姓名向她提亲。
雷梦杀一看他的动作，着急忙慌地就赶紧拉住了他。
“你疯啦？！”
面对顾剑门冷着脸皱着眉不解地看过来的神情，向来嬉皮笑脸的雷梦杀也难得神情严肃起来。
他语速飞快又认真地道:“你还没意识到这儿是哪里吗？这世上你可以娶任何一个女子，唯独不能是她！”
顾剑门还真没意识到。
稷下学宫建在西城，而天启向来是西城富、东城贵，读书人以及热闹的坊市都聚集在西城，东城则是权贵居所。
顾剑门虽然己经来了天启一年，但基本都在西城，从未到过东城这边，他也对这里住了哪些权贵毫无兴趣。
今日和雷梦杀的比赛，他也只需要知道自己一路首冲向前，最后第一个到达东城门就够了。
现在天色己晚，虽有明亮的月光，但要看清街道周围的布局甚至分辨出附近的宅邸门户就更难了。
顾剑门也根本没心思去打量审度。
他这个人生性狂傲不羁，肆无忌惮，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将生死置之事外，就更别提世俗的种种陈规陋矩了。
只看他平日里披头散发的模样就可见一斑了。
现在顾剑门也依旧没把雷梦杀的告诫听进耳里，世上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也没有他想娶却不敢娶的女子！
他自顾自喃喃地念着，“文君，好美的名字……”
就是好像有点耳熟。
雷梦杀难得有一瞬间的无语凝噎，着急地瞪着他，“我看你真是傻了，连这个天下皆知的名字都认不出来！”
“你知道当今陛下有多少个皇子？你知道所有皇子就算是年纪最长的青王己经过了而立之年还未娶亲是为了什么？”
“因为所有的皇子都只想娶一个女子。”
“那就是住在我们面前的兴庆宫里的太子妃殿下，良玉榜榜首，天下第一美人，天下第一才女，易文君！”
“天启纸贵，家家皆唱文君词！你才考过她的诗词啊！”
雷梦杀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缜密，他虽然话多，但也称得上文采斐然，落笔成文，亦是人人赞叹的。
只是他的文采没点在诗词上，但不代表他就不爱诗词。
雷梦杀有才，就更佩服比他更有才情之人。
因此即便一时惊艳失神，他在听到那首诗和那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后就立即反应过来了。
易文君，除了这位天下第一才女，世间绝不会再有一个女子能有她这般惊世的才情，随口之作便是锦绣诗章。
他也是对文君诗词手不释卷的无数人之一啊！
这一反应过来雷梦杀也就注意到了他们如今策马经过的长街一侧是比其他建筑都更高大威严的朱红宫墙。
他们眺望的那座高楼，就在深深宫墙之内。
雷梦杀再结合天启的大致地图，和曾经听过的太安帝册封太子妃以后将兴庆宫辟为东宫作为太子妃单独居所的传闻。
他哪里还不知道这儿是哪里？刚刚见到的又是谁！
皇城三大内之一的兴庆宫是能翻墙闯进去的地方吗？天生凤命的太子妃是想娶就能娶的女子吗？！
雷梦杀以为自己说的己经够清楚了，顾剑门也该认清现实不再痴心妄想了，但是顾剑门他是真狂徒啊！
“那又如何！”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顾剑门冷笑一声，望着宫墙内的高楼依旧目光灼灼。
月光下他额间的一抹红痕和左眉上方的几点红痣越发殷红如血，更衬得散发的少年一脸的离经叛道、邪魅狷狂。
雷梦杀目瞪口呆:“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狂徒！”
真狂徒顾剑门不仅在知道了想娶的女子是如今的太子妃殿下和北离未来注定的皇后，还敢口出狂言。
他还付出了具体行动，轻功一跃去翻三大内的宫墙。
然后刚踏上宫墙，整个人就被突然亮起来的一道淡淡金光给弹了出去，好在顾剑门反应及时一个翻身稳当落地。
但一落地，宫墙上忽然就出现了一道道黑衣蒙面的身影，露出一双双眼睛居高临下虎视眈眈看着地上的两个少年。
雷梦杀满脸黑线，冷汗当即就冒出来了。
远处也己经传来了一阵阵铁甲摩擦和兵戈声动的响声，守卫兴庆宫的禁军同样迅速过来团团围住了两人。
兴庆宫的宫墙怎么可能没有禁军守卫？
不过是因为文君知晓了这场有趣的比赛后，为了两个少年能够尽兴一场特意吩咐宫墙外的禁军暂时避让。
于是，雷梦杀和顾剑门就这样水灵灵地落网了。
其实他们本来也是要被廷尉以扰乱天启城防的罪名给抓走的，只是现在又多了一个擅闯皇城的罪名。
后者的罪名可就严重多了。
熟读律例的文君早知道他们是要被抓的，她虽然欣赏他们，但纵马天启这种事不能成为常例。
不过她和廷尉打了招呼，将他们关上三天就算了。
如今两人又再添罪名，擅闯的还是文君的兴庆宫，于是京兆府免不了向她请示一番。
文君听了前因后果，即便是知道了顾剑门的口出狂言，也不过是不在意地置之一笑，并不打算以此治罪。
小惩大诫，最后雷梦杀和顾剑门还是在京兆府狱里待了足足七天，才作为学堂弟子被李长生这位学堂祭酒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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