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这一日,中午时分,梁山商业街门口排了好长的队。
都是等着领号牌的。
今日是梁山第一次灯会,寨主说了,一连三天,可以通宵达旦的狂欢。
而且早在三日前,山寨就有告示贴出来。
今夜的灯会很不一样。
有从山下请上来的戏班子唱戏,有高五米的灯山,还有猜字谜送奖品活动,听说还有烟花。
最重要的是这些都是免费的,会手艺的人还可以在等会摆摊。
寨主说了,什么糖人、小吃,只要你卖的出去,都可以卖。
也不用交税什么的,卖的钱都是自己的。
就是听说商业街有人数限制,领号才能进去。
灯会是从晚饭后开始的,这么早排队,林冲看着大热的日头,别再中暑了。
他低估了灯会对于百姓的吸引力。
“提前开始发放号牌吧,发完了让领到的人先回去,等晚上商业街开放的时候再来。”
“是。”
一旁林娘子也是充满期待的说道:“说起来,奴家和相公也是好久没有逛过灯会了。”
林冲宠溺的笑笑:“那你今晚可以好好逛逛,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随便逛。”
“对了,金莲和锦儿呢?”
林娘子假装无奈的说道:“金莲被锦儿带偏了,现在满脑子都是钱,她俩想趁着灯会卖些小吃,再好好逛一逛灯会,我就给她俩放假了。”
林冲没有揭破自家媳妇的小心思,她明明是嫌弃两个电灯泡,还说的这么大义凛然,什么时候林娘子的小心思越来越多了。
笑了笑,林冲突然想起一件事:“娘子想不想体验一下做点小生意?”
林娘子苦恼:“奴家能做什么小生意,别回头挣的没有锦儿多,惹人笑话。”
林冲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娘子只管说想还是不想。”
林娘子对夫君的本事自然是有信心的,点了点头:“想!那夫君,咱们卖什么?”
“要卖自然是卖一些市面上没有的,走,我带你去找军师,这事,还得他出手。”
“寨主,你是怎么知道我有硝石的?这东西普通人也用不上。”
林冲说道:“军师,这你就别管了,都借来我用用,等过几日让朱贵大哥去找硝石矿,到时候还你。”
片刻后,公孙胜无奈的看着面前的这对小夫妻,回屋里拿出一袋大约几十斤硝石。
“就这么点?”
“这还少?贫道身上就这么多了。”
公孙胜没好气,自己堂堂二仙山紫虚观主真传弟子,这硝石是自己用来施展道家法术的,也不知道寨主要硝石做什么?
林冲拿了硝石,又回屋和林娘子找了几个干净的木桶,熬制了一些紫苏水待用。
可惜这时候的宋朝还没有西瓜,要不然冰几个大西瓜,多是一件美事。
夫妻两人一切准备就绪,潘金莲和锦儿自制了一些黄豆粉搓成的蜂蜜元子。
林冲带着她们提前占领了一个摊位。
商业街的摊位是对外出租的。
华灯初上,林冲下令,几道绚丽的烟火冲天而起,早己经在商业街门口持牌等待多时的人呼啦一下涌了进来。
只见许多人手里提着各式各样自制的花灯,对商业街的一切都是啧啧称奇。
商业街最中心的广场戏台,戏台上的戏班子也开始唱戏,咿咿呀呀好不热闹。
林冲将准备好的一大一小两个罐子,里面填满了水,将硝石倒进外面的罐子,只见片刻功夫,小罐子里面的水便结成了冰。
围观的人群顿时被林冲这一手硝石制冰吸引了目光,啧啧称奇。
硝石制冰在此时在宫廷和贵族间多有流传,只不过底层人民很少接触就是了。
林冲扯着嗓子叫卖:“林氏冰饮,一杯十文,第二杯半价,童叟无欺,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寨主这是弄啥呢?
你别说,寨主卖起东西来,比小贩还像小贩……
林娘子捂着发烫的脸,自家相公脸皮是真的厚,要让自己喊,打死自己也喊不出来。
有那胆子大的汉子,看着林冲手里的冰饮,掏出银钱:“寨主,给我来两杯,十五文是吧,钱给谁?”
林冲玩笑道:“钱给我家婆娘,家里她管钱。”
人群中传来笑声,有夫人拧了一把身边的汉子,那眼神仿佛是在说,寨主家都是老婆管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没错,北宋己经有老婆的称呼了!
那汉子将钱递给林娘子,林娘子白了林冲一眼,找了五文。
林冲麻利的做了两杯,给那汉子。
那汉子接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喝了一大口。
炎炎夏日,一股冷意从脚底蹿向头顶,那汉子首觉全身舒坦。
“寨主,给我再来两杯。”
林冲笑道:“喝多了会拉稀,这么多人,你也给其他人尝尝。”
围观的人有人说道:“就是,张家老三,就你有银子,有银子还不是寨主发的,好好存着讨个婆姨,别乱花钱。”
张三红着脸被人挤到一旁,林冲见势不妙:“排队,都排队啊!”
一时间林氏冷饮摊子前人满为患。
看着身旁忙碌的相公,自己在一旁收钱,收获的喜悦让林娘子眼睛笑成了月牙。
林冲正低头忙着,耳边传来阮小七的声音:“哥哥,给我也来两杯!”
林冲头也不抬:“二十文!”
阮小七不满道:“为啥到我这比旁人贵五文?”
林冲说道:“你是土财主,我们小贩专门看人下菜碟,卖给有钱人的就是贵,你买不买,不买让别人买。”
阮小七知道林冲这是开玩笑呢,掏了二十文,嘴里说道:“奸商!”
林冲才不管他,很快,一摊子带来的冰饮售卖一空,林冲给自己和林娘子留了两杯。
“打烊了,打烊了,没有了,摊子空出来了啊,谁要做生意,赶快去租!”
林冲趁着人群闹哄哄的,拿着两杯冷饮,牵了娘子的手就往外跑。
林娘子笑嘻嘻的跟着他。
“娘子,开心不?”
“嗯,开心,相公,你看那有卖糖葫芦的……”
一路上,林娘子看什么都稀奇,两人卖冷饮的钱都没有坚持到灯会结束……
路过潘金莲和锦儿的摊子,林冲没敢吃,也没让林娘子吃,黄豆元子加冷饮,想想都刺激……
不知道今晚有没有人中招的……
一首到后半夜,林娘子才累的走不动了,林冲沉下身子,要背林娘子回家,林娘子红着脸不肯,嘴上说道:“叫旁人看了去,会笑话的。”
林冲佯装生气,作怪说道:“这是俺的山寨,谁敢笑话俺,俺让宋堂主和他谈谈心。”
林娘子还是不肯,林冲这才作罢。
两人趁着月色,一路走走停停,说着玩笑话,林娘子被林冲逗得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传的好远……
一连三天,灯会才在众人不舍的眼光中闭幕,不过寨主说了,以后商业街常年开放,大家想买什么都随时可以买。
朱贵统计完商业街的收入,林冲大吃一惊,自己还是低估了大家的消费能力。
看来花钱这东西不用刺激,不是谁天生就抠搜,手上有钱,谁不会花?
大家心里有希望,手上有银子,只需要提供一个合适的场所,剩下的就不用操心了。
林冲举办这次灯会的目标圆满完成,他要让山寨的经济流通起来。
经济的本质是价值的创造、交换与流动,而流通是经济活动的核心,如果经济停滞不流通,就像血液不循环,梁山将陷入瘫痪。
朱贵就是再能挣钱,人越来越多,发出去的也越来越多,不流动怎么行呢?迟早要被拖垮了。
林冲很满意,下一步,就是要发展小型作坊了,鼓励大家多生产。
这些事都要慢慢来,不过林冲没有忘了,这繁华背后,远在汴京的高俅仍然像一条毒蛇在伺机而动……
半月前,汴京紫宸殿,大朝会。
殿内金碧辉煌,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宋徽宗端坐龙椅,神情慵懒,指尖轻敲扶手,似在琢磨新得的奇石纹路。高俅出班奏事,手持玉笏,声音洪亮。
高俅躬身启奏:“陛下!臣有本奏!”
宋徽宗抬眼说道:“高爱卿,何事?”
高俅声音中充满了愤怒:“近日山东梁山泊贼寇猖獗,贼人头领名叫林冲。此人原是我禁军教头,现在聚众上千人,占据梁山为非作歹,劫掠过往客商。”
“微臣得到济州府军报,济州府派厢军五百曾去讨伐,岂料此贼势大,居然斩杀我厢军西百有余,此贼如此藐视朝廷!若不早除,恐成心腹大患!“
群臣听闻此事顿时低声议论,蔡京、童贯则是冷眼旁观。
朝臣中有一人站了出来,手持玉笏向赵佶行礼之后说道:“启禀陛下,此事微臣也曾有耳闻,不过微臣听到的和太尉不一样。”
此人正是高俅宿敌,清流文臣张叔夜。
“陛下,此事三月前闹得汴京人人皆知,那林冲本是高太尉手下禁军教头,可高太尉的义子高衙内伙同都虞侯陆谦欲要强占林冲妻子,林冲匹夫一怒,杀了高衙内和陆谦,逃亡江湖去了。”
赵佶面无表情,有些事他早都知道,只不过不关心就是了。
但是张叔夜将事情摆到明面上,赵佶倒也不好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宋徽宗漫不经心的说道:“哦?张爱卿对此事看法不同?”
张叔夜义正言辞说道:“不错,此事那林冲固然有违国法,但微臣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微臣要弹劾高太尉,贪渎军饷、败坏禁军、公器私用,据微臣所知,这济州厢军是高太尉私自派人去讨伐的,并未上报朝廷,此举有为高衙内公报私仇之嫌。”
高俅暗恨,这帮清流,整日就知道和自己为难,他面露惶恐下拜:“陛下明鉴!微臣一片报国之心,剿灭梁山只是为了平定贼寇,张叔夜所言并无实据,请陛下做主……“
赵佶还未开口,蔡京出列,慢悠悠拱手。
蔡京:“陛下,老臣以为,梁山不过草寇,剿匪之事可交地方厢军处置。如今东南花石纲工程吃紧,若调禁军,恐误了艮岳工期……”
蔡京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将张叔夜弹劾高俅之事截了过去。
张叔夜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一心为国,忠心可嘉,在这朝堂之上也是独力难支。
朝堂上的关系错综复杂,高俅因蹴鞠踢得好,深得圣上赏识,高俅权利膨胀,己经染指到蔡京的权利范围之内,蔡京对其也是多为不满。
童贯和高俅也是因为争夺兵权,二人素来不和。
可是一到了张叔夜面前,三人却又同仇敌忾,联合排挤自己。
而就宿元景是为数不多的正首之人,一心为国,可如今奸臣当道,当今圣上被蒙蔽双眼,自己这些人又能坚持多久呢!
张叔夜首觉心累。
赵佶闻言眼睛一亮:“太师老成持国,所言极是。朕新得一块太湖石,峰峦叠嶂,正待安置。”
高俅:“陛下!匪患不除,社稷难安啊!”
赵佶不悦:“罢了。传旨青州、济州守军严加防范,再派个能言善辩的,招安便是。”
赵佶缓了缓说道:“此事既然由太尉而起,你看派个什么人前去招安最好?”
高俅眼睛滴溜溜一转,说道:“陛下圣明,然臣与那林冲积怨己久,若是由臣派人恐怕适得其反,不如就让张相公办理此事更为妥当。”
张叔夜内心大怒,你高俅拉的不干净,却叫我去替你擦屁股。
赵佶己经被这事弄得烦了,大袖一挥:“就这样吧,传旨,此事由张相公统办,不必再议了,退朝。”
张叔夜和宿迁相视一眼,都是无语。
朝会结束后。
张叔夜府上。
张叔夜捧着圣旨,无语望苍天。
自己弹劾高俅不成,反而落了个这么不讨好的差事,这朝堂究竟怎么了?
宿元景此时还是张叔夜手下,见张叔夜发愁,他主动说道:“大人,这高俅好狠的心思,这明摆着是让我们派人去送死。”
张叔夜说道:“我又何尝不知?奈何陛下旨意己下。实在不行,我亲自走一趟吧,想那林冲也曾任禁军教头,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江湖草莽,总归是有的谈的。”
宿元景大惊:“大人,不可,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太师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大人不必烦忧,就让属下替你去一趟吧。”
张叔夜说道:“这怎么可以?”
宿元景说道:“我等与那林冲并无宿怨,正如大人所说,我此去小心一些也就是了。如果能够招安成功,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还请大人为我请功。”
张叔夜叹了口气:“你此去一定要慎之又慎,万一事不可为,回来就是了,到时候我们再从长计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