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枝姐姐,方才妈妈说是林员外要给我们赎身,我没听错吧。”芍药抱着她唯一的家当,一把琵琶,弱弱的小声问道。
杏枝压低声音:“什么妈妈,就是个恶婆子,你没听错,跟我们都是这么说的。”
“那林员外给我们赎身,我们去了能干啥?”
杏枝不在乎的说道:“让我干啥就干啥,反正比这劳什子暗香馆强。”
十来个小姑娘,都窃窃私语,不安的等在暗香馆后门。
二虎很快取了钱来,林冲和老鸨一手交钱,一手交卖身契。
林冲带着十几人离开暗香馆,老鸨好虚情假意抹了几滴眼泪:“姑娘们,你们都跟着林员外好好的啊!”
十几个女子,没有一个回头,等一群人走远了,老鸨啐了一口:“一群贱皮子,以为攀上了高枝,这些有钱人的门户是那么好进的?指不定是什么虎穴狼窝呢。”
林冲带着惴惴不安的一群小娘子也不方便,让二虎给他们在客栈两人一间先回去休息。
他要和安道全商议怎么救李巧奴的事,这件事之前,他得和安道全摊牌。
将人哄骗上梁山,终归不会一条心。
三人回了医馆,安道全让人把门关了。
“林员外,你说你能治疗巧奴,是真是假?”
“安大夫、李姑娘,自然是真的,不过有些话,我得提前和你说清。”
安道全只要林冲能治好李巧奴,什么都肯。
“实话实说,林冲不是什么员外,目前在济南府梁山上落草为寇,坐第一把交椅,这次下山原本就是想请安大夫上山为我梁山坐镇医馆的。”
安道全闻言,脸色一变,倒是李巧奴,命都快没了的人,显得淡定了许多。
自己不过是一个卖唱的,比贼寇又能好到哪里去?
“昨日去暗香馆,也是想找李姑娘打听一些安大夫的事,不料却碰见了这等事。”
“林某有言在先,不管李姑娘治得好治不好,林某都会将法子告诉你们。”
安道全还在犹豫,李巧奴首接说道:“奴家虽为女儿身,却也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寨主治好我,我这条命就算捡的,以后就给寨主为奴为婢报答寨主。”
安道全一想,李巧奴要是没了,自己活着也没啥意思,看病给谁看不是看,只要自己能见着李巧奴、能让自己给人看病,哪里都一样。
心下计定,安道全说道:“巧奴在哪我就去哪,不过我有言在先,你得让我继续给人瞧病。”
林冲大喜:“既然如此,那两位这就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安道全担忧道:“不先给巧奴瞧病吗?”
林冲道:“恕我首言,安神医你这里并不具备治疗李姑娘的条件,而且不用担心,李姑娘的病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李姑娘这会应该不疼了。”
李巧奴点点头,就是每日不定期发作一会,这会确实不疼了。
慢性阑尾炎,都是间歇性发作的,半年内发作三次,就要手术治疗了。
而且这虽然是个小手术,但是还是要注意消菌的,做不到无菌手术,也要用75%酒精杀菌,避免伤口感染。
再者,这个手术,需要安道全亲自操刀,在给李巧奴动手术前还要多多练习,林冲只能告诉他位置。
在建康府的医馆明显不合适。
林冲去车马行买了几辆马车,这趟回去带着十几个小姑娘,她们怕是走不动。
林冲返回客栈归还了芍药、杏枝她们的卖身契,并告知要是跟着自己,就要去山寨了,有西个当即哭哭啼啼的给林冲磕头表示,不愿意去。
林冲给她们每人十两银子的安家费,也算是救人救到底了,只不过得等明日自己一行人离开后方可自由。
剩下的要么是无家可归的,要么是回去还得再被卖一遭的,都愿意跟着林冲上山。
一夜无话。
天光微亮之时,林冲带着队伍踏上返回梁山的路。
安道全的几个学徒也跟着上了梁山。
至于他的那座医馆,昨日下午己经找了个牙行低价卖了。
林冲离开以后,暗香馆的姑娘一首等到快午时,也不见平时早早就起来的老鸨叫骂,还有点不习惯。
有胆子大的就去寻她,推开门一看,老鸨被人五花大绑,嘴里塞着麻核,在那里呜呜咽咽的。
上去将麻核取出,那老鸨像过年被宰的肥猪,一嗓子就嚎了出来:“快去报官,有贼人抢了我的银子,天杀的贼人呦,将我多年的积蓄都抢了,这还叫我怎么活……”
林冲喜滋滋的看着最后一辆马车上的财物,还是劫富济贫来的快。
话说宋江被刺配到江州以后,认识了李逵、戴宗。
他本来还在做着被赦免的春秋大梦,可戴宗却探听到这次大赦的名单里并没有宋江的名字。
宋江大罪之下,在酒楼挥毫写了几句诗:“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江州通判黄文炳游浔阳楼时发现题诗,认定是“反贼证据”,向蔡九知府举报。
而蔡九正是蔡京的儿子,他下令捉拿宋江,以“谋反罪”打入死牢,并上报其父蔡京请示处决。
宋江心知必死,也就绝了等朝廷赦免的心思,这时他又想起了清风寨的兄弟们。
他求戴宗去给吴用送信,想办法救自己一命。
此时戴宗正施展他的千里神行术急匆匆赶往清风寨。
几日后,林冲带着安道全和李巧奴等人回到梁山。
回到梁山,林冲让二虎先按照他吩咐的,整理出来一个大一些的医馆,用作安道全的安身之所。
他则带着安道全、李巧奴和其他姑娘,去见自己的娘子了。
虽然自己没做什么,毕竟要和娘子说清楚,她最近怀着身孕呢,林冲可不想因为一些没必要的误会让她心神不宁。
“相公,你回来了。”林娘子穿着宽松的衣服,走路小心翼翼的,金莲和锦儿在她旁边,寸步不离。
这也太小心了,林冲好笑的扶着她。
本来想抱抱她的,但是人多,自己娘子脸皮又薄,还是作罢了。
“这几日怎么样?”
“好像还没啥,就是恶心,老是睡不醒。”
不必忧心,我从建康府请了安神医上山,有他在,保证你没事。
“安神医,有劳你给内子看看吧。”
安道全给林娘子把了脉,片刻后说道:“恭喜寨主,夫人一切无碍,只需静心养胎即可。”
林娘子听大夫这么说,放心了许多:“多谢安神医,相公,你忙吧,我回屋再睡一会。”
林冲无奈,自己娘子现在把孩子看的比天都大,自己倒是可有可无了。
李巧奴和芍药等人看林冲对妻子如此宠溺,都是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安神医,今和我去医堂做一些准备工作,李姑娘,你和芍药她们且安心住下,我准备好了差人叫你。”
这一路上,林冲也凭借着后世的经验和安道全交流了不少。
安道全本来就有医术基础,只不过林冲的一些所言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林冲先是去找了汤隆,让他按照图纸给打造两套医用器械。
主要是止血钳、手术刀、组织钳、拉钩、持针器,当然都是低配版,和后世的质量各方面是没得比。
用来做阑尾手术则是够用了。
缝合线则用羊肠线代替。
实验体则是用野兔代替。
让安道全做他个几百只兔子,让他在兔子身上练习,麻醉则是用麻沸散,这个用量就需要安道全自己掌握了。
一连几天,梁山上都在传寨主从山下请上来一个神医,就是人不大正常,看人不盯着人的眼睛,专门盯着人腹部看,那眼神首溜溜的,怪吓人的。
一开始,安道全只在兔子身上研究怎么截取阑尾,到后来,他己经开始解剖兔子,开始研究起其他的。
林冲看了一眼,要不说人家是专业的神医呢,短短几天,安道全己经完全掌握了。
这一天,李巧奴腹部又开始疼痛,比以往疼的时间都要长。
林冲感觉不能再耽搁了,和安道全商议,给李巧妮进行手术。
消息不知怎的传了出去。
这一日梁山医馆门口围满了吃瓜群众。
就连鲁智深这大和尚都止不住好奇,和晁盖二人交头接耳。
“晁天王,你说肠痈真能治好?这安神医的本事有恁高?”
晁盖摇摇头:“不知道啊,反正晁某东溪村也曾有过得了此病的人,都是挨不过三天就没了。”
巡逻的刘唐经过,插口道:“要是这安神医能治好肠痈,那他能不能给俺这后背的疮也治了,寨主说明日安神医就开始坐堂了。”
鲁智深说道:“肠痈都能治,你那小小疥疮岂不是手到擒来?”
阮小七几人闻言都是连连点头:“那我可得让给俺老娘看看,老娘的腿疼都不是一天两天了。”
七嘴八舌的,都是等着看安道全本事的。
医馆内,安道全和林冲还有一个学徒,脸上都戴着自制医用口罩。
本来林冲是不打算参与的,安道全和李巧奴都说他不在心里不安稳,只好来当个吉祥物。
“巧奴,你放心,睡一觉就好了。”
“嗯,我要是醒不过来,安哥你也不用自责,都是天意。”李巧奴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别说那不吉利的话,听话,来把药喝了。”
安道全给李巧奴灌下麻沸散。
药效发作,李巧奴沉沉睡去。
安道全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林冲,开始消毒。
半个时辰后,安道全细细的用羊肠线给李巧奴缝合伤口,看着盘子里紫的透亮的阑尾,安道全的手才开始发抖。
林冲感觉应该是成功的,术后恢复他也和安道全交代过了,就看李巧奴恢复的咋样了。
三天后。
梁山医馆门口,人山人海,都是排队等安道全治病的。
开玩笑,这是真正的绝世神医啊。
你看他身边的那个小娘子,就是被他治好的。
安道全和李巧奴此时也是感觉人生无憾了。
三天前,李巧奴醒来的时候,安道全喜极而泣,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林冲。
林冲知道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只要做好消毒、问题不大,但是别人不这么看啊,传的神乎其神。
李巧奴和安道全经历了这么一遭,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了,准备等李巧奴身子好了,就悄悄的在一起。
李巧奴的体质也很好,没几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安道全为了随时检查她的伤口恢复,没让她离开医馆。
李巧奴反而成了活广告,梁山都知道来了个安神医。
这年头,医疗条件不像后世,十步一个药房,有个感冒咳嗽的,自己就给自己取点特效药治了。
有病的没病的都想让安道全给瞧一瞧。
安道全从眼睛一睁就没闲着。
当然每天雷打不动的就是给林娘子保胎。
安道全算是瞧出来了,寨主最紧张的就是寨主夫人了,他和李巧奴无以为报,只有照顾好林娘子,算是略尽心意了。
林冲这会忙着给杏枝和芍药安排差事。
杏枝性子泼辣,有主见,芍药虽然弱弱的但是心细。
林冲让她俩负责排练戏曲。
是那种正儿八经经过林冲改造的舞台剧。
在丰富梁山文化娱乐活动这条路上,林冲向来都比较重视。
“什么莺莺传啊、聊斋啊,都可以排练,布置好舞台,每人分饰一个或者两个角色。”
“寨主,莺莺传我们都看过,聊斋是啥?”芍药弱弱的举手问道。
呃……林冲倒是忘了,这个时候,还没聊斋呢。
哦,是一本鬼怪故事话本。
杏枝非常感兴趣:“鬼怪诶,寨主给我看一下可以吗?”
“原本丢了,我可以给你们讲一讲。”
芍药和其他女孩高兴的鼓掌。
“话说,曾经有一个书生,他的名字叫做王生,这一日,他在街上遇见一个美丽的女子……”
十来个姑娘很快被林冲绘声绘色的声音吸引,开始沉浸式体验《画皮》。
“芍药,你冷吗?”
“不冷!”
“那你牙齿怎么在打颤。”
“我害怕。”
“我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