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雨桐的哭腔里裹着刺,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她望着苏晚腕间那只素银手表,那是方才容景川替她理袖扣时指尖擦过的位置,喉间的腥甜突然涌上来——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容家从小养到大的二小姐!
"你什么意思?栽赃给我?"她猛地抹了把眼泪,妆粉混着水痕在脸上洇开,"储藏室的事是林婉儿和小翠合谋,你凭什么..."
"二小姐急什么?"苏晚垂眸整理袖口的动作顿住,抬眼时眼尾微挑,像只蓄势待发的猫,"我不过想帮你整理下衣领。"
话音未落,她己经欺身向前。
容雨桐本能后退,后腰却抵上了餐桌边缘,银质刀叉被撞得叮当响。
苏晚的指尖掠过她锁骨处的真丝衣领,在第三颗珍珠纽扣下轻轻一扯——
淡粉色衬衫领口被扯开两指宽,一道艳红的唇印赫然印在锁骨上方,边缘还带着未晕开的唇釉光泽,像朵开败的玫瑰。
"这红色印子..."苏晚退后半步,指尖虚点那处,"二小姐晨起时,该不会是撞翻了口红?"
容雨桐的脸瞬间白过桌布。
她手忙脚乱去掩衣领,珍珠纽扣"咔"地崩开一颗,滚落在地。
余光瞥见主位上容奶奶攥着银匙的指节泛白,右侧陈总正端起红酒杯,目光却在她颈间扫了又扫——那是容家新谈的医疗项目合作方,父亲临终前特意交代要维系的人脉。
"你、你胡说!"她声音发颤,伸手就要去抓苏晚的手腕,却被对方侧身避开。
苏晚从鳄鱼皮手包里取出一张照片,背面对着容雨桐递向陈总:"陈总见多识广,看看这位先生可眼熟?"
相纸在水晶灯下展开,画面里是酒店走廊的监控视角:容雨桐穿着酒红色吊带裙,正踮脚替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整理领带,男人腕间的百达翡丽表在壁灯下泛着冷光。
"这是昨天夜里十点,帝豪酒店1808房门口。"苏晚声音清冷,"这位先生...好像是陆氏集团陆小姐的未婚夫?"
"啪!"陈总的红酒杯重重磕在桌沿,酒液溅在烫金请帖上,晕开深色的渍。
他扶了扶金丝眼镜,又仔细看了眼照片——陆小姐上周刚在慈善宴上戴过那枚鸽血石订婚戒指,他记得清楚。
"苏小姐,这照片..."他抬头时目光己有深意。
"我胡说?"容雨桐扑过去要抢照片,发簪在慌乱中松了,栗色卷发披散下来遮住半张脸,"你买通酒店监控陷害我!"
"陷害?"苏晚将照片收进手包,动作慢条斯理,"二小姐要是不信,不妨现在打电话问问陆小姐,她未婚夫昨天是不是说在公司加班?"
宴会厅里静得能听见水晶灯上水晶坠子轻晃的脆响。
容奶奶的银匙"当啷"掉在骨瓷盘里,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王管家站在角落垂眸,连呼吸声都放得极轻。
陈总忽然放下酒杯,指节敲了敲桌面:"容老夫人,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急事..."
"陈总!"容雨桐扑过去要拦,却被对方侧身避开。
她望着陈总离去的背影,耳尖嗡嗡作响——这个项目要是黄了,父亲留下的私人账户至少要缩水三分之一。
"奶奶!"她转身扑到容奶奶膝前,眼泪大颗大颗砸在老人绣着缠枝莲的裤脚上,"是苏晚她...她故意针对我!"
容奶奶抽回被攥住的手,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雨桐,你从小最会看眼色。"她声音像浸了冰的老茶,"陈总方才看你的眼神,像在看块沾了脏东西的玉。"
容雨桐浑身一震。
她突然想起今早母亲在电话里的叮嘱:"容家现在全靠你稳住陈总,别让你那病秧子哥哥抢了功劳。"可现在...
"我、我去跟陈总解释!"她踉跄着起身,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乱乱的印记,经过苏晚身边时狠狠瞪了一眼,"你等着!"
门"砰"地撞在墙上,百合花瓣被风卷着飘进来,落在苏晚脚边。
"林妹妹急什么?"一首缩在角落的林婉儿突然出声,帕子绞得发皱,"说不定是误会..."
"林妹妹也喜欢帝豪酒店?"苏晚转头看她,眼尾微挑,"我让人查了查,上个月十五号凌晨两点,你是不是也在18楼开了房?"
林婉儿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望着苏晚似笑非笑的眼,喉结动了动,后槽牙咬得咯咯响——那天她分明戴了口罩,难道...
"我、我突然肚子疼!"她抓过沙发上的披肩,几乎是逃着出了宴会厅。
水晶灯的光漫过苏晚手背,她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指尖轻轻手包边缘——方才容景川在梧桐树下的暗号,她懂。夜枭的啼鸣里藏着的,是酒店监控室的密码。
"晚晚。"
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晚转身,就见容景川倚着门框,月白衬衫被夜风吹得微鼓,腕间的墨玉手串泛着温润的光。
他望着她时眼底浮着笑,像春夜融开的雪。
"宴会要结束了。"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被容雨桐扯乱的发,指腹擦过她耳尖,"我让人备了车。"
苏晚望着他眼底的暗涌,忽然想起方才储藏室里那道划痕——是容景川昨晚故意留下的破绽,为的就是引容雨桐入套。
"好。"她应了声,任他牵着往外走。
厅外梧桐叶沙沙作响,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苏晚望着容景川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忽然觉得,这场戏,才刚唱到热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