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来说她的脾气不算小,但是眼下并不是个发火的好时机。
虽然大小姐飞扬跋扈,但是是个人精。
审时度势这种事,玩的比谁都会。
向轩没有答话,白茉莉停下脚步。
她看着向轩的背影,心里的委屈不断地往外冒。
她整个人就像一尾金鱼在水中不断吐泡泡,看起来幼小可怜又无助。
走了几步发现她不在,向轩也停下脚步,他没有回头——白茉莉这套把戏从小到大用了太多次,他己经腻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道歉,你不喜欢运动服还要遮掩的这么严实。”
不,我不是想说这个……
向轩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白茉莉听着有些头晕,她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僵硬的水泥地发出一声闷响。
向轩诧异的回头,意外地发现白茉莉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
他一摸她的额头,眉头紧锁,连忙公主抱起白茉莉朝自己车子走过去。
他的步伐很稳也很快,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焦虑。
温玉和白城早就手挽手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也知道他俩这是在给他们创造相处机会,而此刻向轩无暇顾及其他。
新换的911 Turbo很漂亮,值得路过的每一个人驻足吹口哨来赞美车主的审美。
但此刻,向轩眼里心里只有白茉莉。
纵然理智上说不可以,但是情感上,他低下头亲吻了白茉莉的双唇。
黏黏糊糊的唇膏带着水的香味,若不是白茉莉酡红的脸颊和不正常的高温,他不仅止步于此。
没想到几年不见,本事不见长,身体素质和抵抗力变得这么差了。
和温玉简单的通完电话后,向轩踩下油门轰鸣出街。
如他所想,温玉和白城同车,特意腾出时间和机会给他俩独处,可惜低血糖加高烧让白茉莉晕倒而导致计划作废。
向轩单手开车,一只手捏着白茉莉的手。
她的手小小软软的,和她本人比起来柔软太多了,也省心太多了。
街边景色飞驰而过,往事一幕幕浮现。
五年的时间,整座城市的市政变化太大了,如果不是导航,有些地方他几乎认不出来。
而这条路本应该是他最熟悉的——去往白家本家方向的道路。
他没法不熟悉,白向两家世代交好,他的奶奶和白茉莉的奶奶是牌友,一张麻将桌厮杀多年分不出高低,他的爷爷和白茉莉的爷爷是钓鱼搭档,两根鱼竿两筐鱼饵就可以从早待到晚,默契程度自然非常人可比。
小时候向轩的外公去世,因此受了大病的向轩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向奶奶带着他一起去打麻将,向轩端坐在小板凳上耳濡目染竟然看懂了,后来得到奶奶许可替她摸牌,没想到手气和运气不错,那一场牌下来白家奶奶恨铁不成钢的说要是茉莉也能这么乖就好了。
那时候的向轩和白茉莉还不太熟悉,属于认识但是交集不深的程度。
向轩也没放在心上,哪知道这话过了还没半小时,他人还没走,年幼气盛的白茉莉就来踹门了。
本来想来找事的白茉莉一看到她的男神瞬间把因为踹门而来的裙摆整理好,露出一个甜美可爱的笑容,恭恭敬敬的对一屋子长辈挨个问好。
不得不说在笼络人心的方面白茉莉是从小自学成才,凭借着一张漂亮皮囊就可以让人晕头转向任她摆布,但是这招对向轩无效。
她的小男神软硬不吃。
白茉莉碰了个钉子还是笑眯眯的,背地里却气得跺脚。
从此之后,两个人就开始了无尽的纠缠。
主要是白茉莉单方面的主动。向轩不主动也不拒绝,偶尔还是会回应一下。
温玉曾说他是假清高。
向轩也不否认。他承认自己的道德标准其实一点儿也不高,但是比起压根就没有道德标准的白茉莉来说,他不希望白茉莉一首都这样下去。
白家是商业世家,从小便在生意场上打交道,过往迎来都是生意人,白茉莉自小便浸淫其中,深谙其道,自学成才。
但是向家却是官宦世家,位高权重的族人不在少数,向轩见得多的只觉得人性恶心,偏偏世道如此,又不得不如此。
他希望白茉莉多一点道德标准,不要唯利是图、审时度势,白茉莉希望他圆滑一点,世故一点,偏偏背道而驰。
温玉就说他是假清高,说白茉莉是真小人。真真假假何必分得那么清。向小二你不累么?
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头看去,向小二你不累么?温玉那句话一首回荡在脑海里。
十八岁那年他离开尧城的原因很简单,但是没有人知道——彼时还有几个月才成年的白茉莉和别人做了一次交易。
一场肮脏的、洗不干净的交易,是他亲眼目睹。
他以为白茉莉再怎么趾高气昂、飞扬跋扈,心里多少是有些分寸的。
可是并没有。
他躲在小巷子背后的灯箱旁,亲眼瞧见了白茉莉指挥她的跟班打开箱子里面露出成捆的红色钞票,然后买了一条命。
他不信她把人的命看得如此轻贱,却没想到这事真的会发生。
白茉莉那句话还清晰的回荡在他耳边,久久不曾散去,他在异国他乡的午夜无数次惊醒,都是白茉莉的面孔。
她说:“十万块,买她这条命。我知道你们的底细,做干净点儿。”
她说这话时,依然是轻声细语,甚至带着笑意,可是吐露出来的字句却让向轩从骨子里生出寒意。
人性本恶。
后来他问温玉如何看待白茉莉,得到的却是好评,温玉甚至说她有侠士风范,热血心肠。向轩只觉得白茉莉狠心。
人一旦心狠,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而白茉莉太会骗人了,连温玉也被骗过去了。
而如今,白茉莉就在他的右手边。
他还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温度不高,但是额头和脸颊还在发烫,向轩犹豫了一下,趁着红灯的空隙,伸手拉开了运动服外套的拉链。
向轩发誓自己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只是想知道白茉莉的体温是否正常,是不是应该先把她送到医院……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白茉莉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一阵无语。
向轩触电般缩回手,白茉莉说:“绿灯了。”
她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倦意。
向轩连忙启动,重新上路。
他想解释一下刚才的行径,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多说无益。
倒是白茉莉道了声谢,也不看他。
“我刚晕倒了?”
“嗯。没吃饭?”
“吃不下去。”
车辆在前方掉头,“要照顾好自己。”
此话一出,两人都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是她的未婚夫,一个是他的未婚妻,对对方说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多少有些怪异。
“怎么,要我守寡啊?放心,多的是人想照顾我,不劳您费心。”
没有理会白茉莉的阴阳怪气,向轩沉默了一路。
他说不出来自己心里面复杂又奇怪的情感,对于白茉莉,他做不到的时候太多了。
他不想被白茉莉一首这么拿捏着,好像她势在必得一样。
她就像个女魔头,阴险狡诈却又引诱他一步一步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