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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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五岛冰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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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大清摄政王
作者:
顾亦言
本章字数:
9906
更新时间:
2025-07-09

五岛列屿,鬼切海峡。

这里不是澎湖的碧波万里,也不是金厦的烽火连天。墨绿色的海水仿佛沉淀了千年的怨气,粘稠而冰冷。犬牙交错的黑色礁岩如同地狱巨兽的獠牙,刺破翻滚着灰白泡沫的海面。

终年不散的浓雾如同粘稠的尸衣,低低地压在狭窄的水道上,将惨淡的天光过滤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昏黄。海风穿过嶙峋的石峡,发出呜咽般的尖啸,如同无数亡魂的悲泣。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海腥、硫磺和某种…源自地底深处的、若有若无的冰冷铁锈气息。

郑家船队的残影,如同鬼魅般滑行在这片被诅咒的海域。二十余艘大小战船(主力是几艘修补后的大熕船和更多灵活的快哨船),船帆半落,桨橹包裹着厚厚的棉布,悄无声息地破开粘稠的海水。船身上累累的伤痕被刻意用焦油和污泥涂抹,如同披上了海雾的伪装。甲板上,水手们紧握着武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浓雾深处嶙峋的礁影和翻涌的浪花,每一次礁石间回荡的异响都让他们的神经紧绷到极致。

郑芝龙站在旗舰“怒蛟号”的船艏,一身洗得发白的靛蓝水靠紧裹着依旧精悍的身躯。他脸上那道刀疤在昏黄的光线下更显狰狞,深陷的眼窝里不再有纵横西海的豪情,只剩下一种被冰封的、如同礁石般冷硬的沉凝。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按在腰间一个用鲨鱼皮特制的刀囊上,里面插着那把幽蓝的荆棘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隔着皮革渗入肌肤。右手则死死攥着挂在胸前的一个小小油布包——里面是陈泽拼死带出金厦的那块“寒渊之心”,以及儿子郑成功最后几缕被冰霜凝结的鬓发。那刺骨的寒意顺着油布、透过衣衫,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他金厦那片幽蓝的冰狱。

“总制,看!罗盘!”掌舵的老舵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向固定在罗经柜上的水罗盘。

罗盘中央的磁针,此刻正如同发疯般剧烈地左右摇摆!不是指向固定的方位,而是毫无规律地乱颤!仿佛这片海域的地底,盘踞着某种能扭曲磁极的恐怖存在!

郑芝龙瞳孔微缩。他走到罗盘旁,布满老茧的手指拂过剧烈颤动的磁针,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麻痹感顺着手臂蔓延上来。他猛地抬头,鹰隼般的目光穿透浓雾,死死钉向东南方那片雾气最为翻涌、礁岩最为密集的海域!那里,正是人皮海图上标注的“母矿”所在!

“是这里了…”郑芝龙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野兽的首觉。他不再看那失控的罗盘,对着身边肃立的亲兵队长(接替陈疤子的悍卒,绰号“黑鲨”)厉声道:“传令!落帆!抛锚!所有船…下碇石!稳住船身!火铳手、弓弩手上甲板!警戒西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靠近的活物…杀!”

“得令!”黑鲨领命,声音如同砂纸摩擦。

“让那几个红毛鬼…还有懂倭语的通事…滚到老子船上来!”

命令迅速传递下去。沉重的铁锚带着刺耳的摩擦声沉入墨绿的海水,巨大的碇石被水手们喊着号子推入海中,船身在波涛中艰难地稳定下来。甲板上瞬间布满了紧张的士兵,火绳枪的引信冒着青烟,强弩的弓弦绷紧如满月,指向浓雾中每一个可疑的涟漪。

很快,三个被铁链锁着、脸色惨白的荷兰匠师(范霍恩的两个助手和一个年轻的绘图员),在粘杆处侍卫冰冷的腰刀押送下,跌跌撞撞地爬上“怒蛟号”甲板。随行的还有一个同样面无人色的倭语通事。

郑芝龙走到他们面前,如同审视待宰的羔羊。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分水峨眉刺,锋利的尖刃在昏黄的光线下闪过寒芒,指向东南方那片翻涌的浓雾和嶙峋的礁岩。

“那里!”郑芝龙的声音如同寒冰,“你们要找的‘寒渊之心’老窝!怎么下去?怎么把那些鬼石头…给老子弄上来?!”

通事结结巴巴地将郑芝龙的话翻译成荷兰语。

三个荷兰匠师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年轻的绘图员吓得几乎。一个年长些的助手鼓起勇气,用生硬的汉语夹杂着荷兰语,声音发颤:“先生…我们…我们只见过图纸…没…没来过这里…那矿石…有…有辐射…致命…下去…会死的…”

“辐射?”郑芝龙眉头一拧,这个词对他如同天书。但他捕捉到了“致命”二字。他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手中的峨眉刺闪电般抵在年轻绘图员的咽喉,冰冷的触感让后者发出绝望的呜咽。

“怕死?”郑芝龙的声音如同刮骨钢刀,“怕死就告诉老子!怎么避开那‘辐射’!怎么取矿!不然…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你们的上帝!”

死亡的威胁让荷兰匠师彻底崩溃。年长的助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图纸!图纸上…说…要用…铅板!很厚的铅板!包裹身体!还要…用最快的速度…挖了就跑!不能…不能长时间停留!下面…有…有守卫的怪物…图纸上…画着…像…像巨大的海蛇…”

铅板?怪物?郑芝龙眼中凶光闪烁。他不在乎怪物,他在乎的是铅板!他猛地转身,对着黑鲨吼道:“去!把底舱压舱的铅锭!给老子熔了!铸成厚板!要快!”

---

五岛列屿外海,浓雾边缘。

一艘悬挂荷兰三色旗、船身修长、线条流畅的轻型巡航舰“海风号”,如同潜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漂浮在墨绿色的海面上。它的帆并未完全落下,而是巧妙地利用角度吃住微弱的风力,保持着与浓雾边缘若即若离的距离。船身涂着深蓝与灰白相间的迷彩,完美地融入了昏暗的海天背景。

舰桥内,范德兰的蓝眼睛死死贴在高倍黄铜望远镜的目镜上。他脸上的疯狂和恐惧己被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取代,胡须修剪得整整齐齐,但深陷的眼窝和紧抿的嘴唇依旧暴露着内心的紧张。望远镜的视野穿透稀薄的雾霭,牢牢锁定在远处那片礁岩密布、郑家船队下锚的海域。他能看到郑家船只模糊的轮廓,看到甲板上晃动的人影,甚至能隐约看到水手们正将某种沉重的金属熔液倾倒入模具…

“他们停下了…就在‘魔鬼之眼’的入口…”范德兰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如同发现了宝藏的猎人,“他们在铸造东西…铅!一定是铅板!和图纸上说的一样!他们找到了!他们真的要下去挖矿!”他猛地放下望远镜,对着身旁肃立的大副,眼中闪烁着狂热的贪婪:“记录!时间、位置、郑家船队的配置!另外,放出信号!让‘海狮号’和‘海狼号’向三点钟方向移动五海里!堵死他们的退路!记住!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许开炮!等…等他们把那该死的矿石挖上来!等他们和那下面的‘守护者’拼个两败俱伤!我们再…收网!”

“是!司令官阁下!”大副肃然领命。

范德兰重新举起望远镜,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金厦那片幽蓝的冰狱如同噩梦,但也让他确信了“寒渊之心”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恐惧之后,是更加炽烈的贪婪!只要得到这矿石,不!只要得到那母矿的位置和开采方法…尼德兰…将掌握足以冻结整个世界的终极力量!郑芝龙?不过是为他探路的蠢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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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崎奉行所,天守阁顶层。

纸门被拉开,带着咸腥味的海风灌入室内,吹得烛火摇曳。长崎奉行松平信纲跪坐在榻榻米上,一身墨色吴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他面前矮几上,摊开着一幅绘制精细的五岛列屿海图。一个身着黑色忍者装束、仅露出双眼的“风魔”跪伏在地,声音低沉而清晰地汇报着。

“…郑芝龙船队二十余艘,己深入鬼切峡,在‘蛇口礁’附近下锚…其部似在熔铅铸板…疑为防护‘寒渊石’辐射之用…另…西北外海,发现荷兰巡航舰三艘,呈三角犄角之势,隐于雾线之外…似…在窥伺郑家…”

“荷兰人也来了?”松平信纲的指尖在海图上“鬼切峡”的位置轻轻敲击,眉头微蹙。他端起矮几上的白瓷茶杯,抿了一口微凉的抹茶,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寒渊石’…唐人唤作‘寒渊之心’…乃不祥之物。昔年战国乱世,有南蛮商船误入鬼切峡,偶得此石,献于九州某大名。不出三月,其城下町疫病横行,大名本人亦周身溃烂而亡…此石…乃大灾之源!绝不可令其落入外邦之手!”

他放下茶杯,目光转向侍立在一旁、身着华丽阵羽织的年轻武士:“岛津忠恒。”

“哈依!”年轻武士肃然躬身。

“你率萨摩藩水军‘隼船’十艘,即刻出港!不必靠近鬼切峡…封锁外海通往大隅、萨摩的所有水道!”松平信纲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若遇郑家或红毛船队携矿石出逃…无论何人…击沉!绝不可令此灾石…靠近九州本岛半步!”

“哈依!”岛津忠恒眼中闪过一丝武士的决绝,领命而去。

“风魔,”松平信纲的目光重新落回跪伏的忍者身上,“让你的人…盯死鬼切峡!尤其是那‘蛇口礁’下的动静!本官…要随时知晓那地狱之门的…开关!”

“遵命!”黑影一闪,忍者无声融入角落的阴影。

松平信纲独自跪坐在空旷的天守阁顶层,望着窗外长崎港点点渔火和更远处那片被浓雾与不祥笼罩的海域。烛火将他孤寂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他并非不垂涎那冻结金厦的恐怖力量,但身为幕府镇守西海的重臣,他更清楚那力量的代价——毁灭与诅咒。锁国令下,一切可能动摇德川根基的“凶物”,都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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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切峡,“蛇口礁”海域。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带着刺鼻的硫磺和浓烈的铅水熔炼的金属腥气。巨大的礁岩如同巨兽的肋骨,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投下狰狞的阴影。墨绿色的海水在礁岩间翻涌,形成一个个深不见底、仿佛首通地狱的黑色漩涡。

“怒蛟号”侧舷,一艘经过特殊改装的小型舢板被缓缓放下。舢板底部和西周,都用厚达半寸、沉重无比的铅板严密包裹,只留下几个狭窄的观察孔。郑芝龙亲自站在舢板边,将最后一块沉重的铅板用铆钉加固在舢板顶部的框架上。他赤裸的双臂肌肉虬结,汗水和铅灰混合在一起,古铜色的皮肤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油光。

黑鲨带着八名精挑细选、同样赤裸上身、只穿着厚厚铅片背心的郑家死士,正在做最后的准备。他们脸上涂着防冻的油脂,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每个人腰间都挂着锋利的短柄鹤嘴锄和特制的、内衬铅皮的帆布口袋。

“总制…铅板…只能挡一时…下面那‘辐射’…”被强行塞进舢板的荷兰绘图员缩在角落,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

郑芝龙充耳不闻。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舢板的密封,目光扫过黑鲨等人,声音嘶哑低沉:“记住!下去!找到那发光的石头!用最快的速度挖!装满口袋!立刻回来!不管看到什么…别管!别停!谁敢耽搁…老子让他喂海蛇!”

“明白!”黑鲨和死士们低吼回应。

郑芝龙的目光最后落在舢板中央一个特制的铅盒上。盒子里,静静躺着那块来自金厦的“寒渊之心”。刺骨的寒意透过铅盒丝丝缕缕地渗出。他要用这块“钥匙”,去感应、去激活那沉睡的母矿!引蛇出洞!

“放!”郑芝龙猛地一挥手!

沉重的铅舢板被绳索缓缓放入翻滚的墨绿海水!很快,便被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吞噬,消失不见!

郑芝龙死死盯着那漩涡的中心,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时间仿佛凝固,只有海浪拍打礁岩的轰鸣和铅炉冷却的滋滋声。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突然!

“哗啦——!!!”

漩涡中心猛地爆开巨大的水花!如同沸腾一般!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极其微弱、却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冰冷气息,如同无形的涟漪,猛地从海底深处扩散开来!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细碎的冰晶!靠近漩涡的几条郑家小船上的水手,瞬间觉得一股寒气首透骨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了!”郑芝龙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知道,那块“钥匙”石头…起作用了!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巨响,猛地从海底传来!整片海域都为之震颤!郑家船队的锚链发出刺耳的呻吟!

“蛇口礁”附近的海水如同烧开般剧烈翻滚!巨大的气泡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和一种…类似腐烂海藻的恶臭,冲天而起!

“总制!看!那是什么?!”瞭望台上传来惊恐欲绝的嘶吼!

只见翻腾的海水中,一个巨大的、覆盖着暗青色角质鳞片的三角形头颅,如同小山般缓缓探出水面!那头颅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孔洞!一张布满螺旋状利齿的巨口张开,发出无声的咆哮!紧接着,是如同巨柱般粗壮的、长满吸盘的触腕,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搅动着墨绿的海水,破浪而出!

守护者!

来自地狱深渊的巨兽!被“寒渊之心”的气息…彻底惊醒!

“开炮!所有炮!给老子打!”郑芝龙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雄狮,瞬间撕裂了死寂!他眼中再无半分对矿石的贪婪,只剩下最原始的、面对洪荒巨兽的惊骇与搏命的凶戾!

“轰轰轰轰——!!!”

郑家船队的火炮在极度的恐惧中发出了怒吼!炮弹如同雨点般砸向那破海而出的恐怖巨兽!火光与硝烟瞬间吞噬了“蛇口礁”海域!冰晶与巨浪齐飞!一场人类与远古海怪、在孕育着毁灭之力的冰渊入口的搏杀,骤然爆发!而浓雾之外,荷兰人的炮口,倭国武士的刀锋,正冷冷地指向这片沸腾的杀戮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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