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春天的夜晚，博鳌论坛落幕的灯光还未完全熄灭，小满集团的风头正盛，林小满却在回程的高铁上，收到了一封加密邮件。
邮件标题只有西个字：“绿标造假？”
发件人匿名，正文里附上了数张模糊截图，是黄土坡旧厂区的碳排数据记录表，还有疑似改动痕迹的数据库后端代码。
她眯了眯眼，点击附件，页面跳转却瞬间失效，只留下西个英文单词浮在屏幕中央：
“Trust is fragile.”（信任是脆弱的）
林小满合上电脑，目光沉沉。
对面，萧砚舟正翻着她在论坛上发言的外媒翻译稿，注意到她神色不对，放下文件：“出事了？”
“旧厂碳排放报告……可能被人动过手脚。”她轻声答，“或者被人……做局了。”
“谁干的？”
“要么是外部资本，要么是内部人。”她顿了顿，“不管是谁，他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
“怕丢信任？”萧砚舟问。
林小满点头：“怕丢……祖父那本账本上留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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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小满集团总部门前，几辆欧盟环保署认证车悄然停靠。
林小满前脚刚下车，陈丫蛋就冲了过来，火急火燎：
“小满！欧盟那帮人来了，说是‘突击复查’，还带着录像设备。他们说黄土坡厂房环保设施落后，要列入灰名单！”
“谁带他们进厂的？”林小满眉头一拧。
“林沁。”丫蛋咬牙切齿，“她昨晚连夜回了黄土坡，说是‘先一步配合检查’，这会儿估计己经把你老屋那边翻得底朝天了！”
林小满眯起眼睛，未语先行。
她知道，林沁是她当年资助上大学的“干女儿”，名义上是回国支持家乡项目，实则始终坚持“要让中国制造看齐国际最高标准”的理性派。如今，这个曾被她捧在手心的年轻人，很可能正是那个“撕开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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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坡老厂区。
阳光洒在斑驳的厂房屋顶，那些由村民自发安装的太阳能光伏板一排排列着，像是老式算盘在阳光下泛着光。
欧盟代表一边拍照一边记录：“屋顶光伏系统未纳入官方碳排系统报告。违规。”
“这些设备是去年农户自发集资安的，属于厂区居民自治，不在工业排放范畴。”林小满当场驳回。
“那就意味着，你们存在数据‘选择性申报’的嫌疑。”欧盟专家冷笑。
林小满抿唇未语，目光掠过远处熟悉的老蒸艾炉。
那是祖父亲手砌的炉子，如今却被贴上了“暂缓使用”的红色封条。
她缓缓走过去，蹲下身，从炉底拉出一块厚重的算盘账板，层层翻开。
最顶一页写着：“艾草蒸制·无明火·碳余=0.36。温法七次，排碳最轻。”
这些手写数据，曾是她最初向国内专家提交的实测依据。而现在，却被外界当成“土法糊弄”。
“你这套数据，只有‘经验值’，没有ISO认证。”一名技术代表冷声道，“林小姐，如果你要制定全球标准，就必须先接受全球规则。”
林小满看着他，忽然轻声问道：
“你们知道吗？这块算盘板，是我爷爷一笔笔核账留下的。他识字不多，但从没写过假账。”
她站起身：“小满集团可以接受任何国际审查，但请记住，我们不是为你们洗白系统而存在的——我们，是来参与制定新系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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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小满集团紧急召开内部会。
数据部主管刚汇报完检查情况，林小满却冷不防地问了句：“林沁呢？”
会场一阵沉默。
片刻后，林沁穿着一身极简风格西装，推门而入，神情坦然。
“你写的举报邮件？”林小满盯着她。
“不是举报，是提醒。”林沁淡淡道，“旧厂的碳数据确实存在滞后申报，不合格就是不合格。你教我的第一课，就是‘账不能错’。”
“可你忘了第二课。”林小满声音陡然冷下去，“账不能错，但人更不能背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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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夜色己深。
林小满独自走进实验楼后院，坐在那棵老槐树下。风吹过裙角，她捧着那块算盘账板，指尖一行行过那些褪色的字迹。
“又掉了一颗纽扣。”萧砚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把一颗白色纽扣放在她手心，“刚才在会场门口捡的。”
她轻轻笑了：“你每年都掉一颗，准得很。”
“不是掉，是放。”他低声道，“你不是说，算盘上缺一珠，就算不准嘛。那我每年少一颗，才知道你永远是我想对齐的刻度。”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那颗纽扣。
“萧砚舟。”她看着他，“我准备把‘艾草碳标’推上联合国绿色协议提案。”
“这一次，不只是企业责任，而是国家标准。”
他点头：“我陪你。你推标准，我打算盘。你上台，我补扣子。”
林小满嘴角轻扬，望向远处星星点点的旧厂灯光。
那里，是她起步的地方。
那里，也即将成为，下一轮标准制定的出发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