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
“你小子，真不怕死啊。”
老吕的声音如同预设闹钟，准时在林夜脑海中响起，语气里满是揶揄。
林夜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脑袋胀痛如鼓，仿佛被人用大锤狠狠敲了几下，连太阳穴都在跳动。
他下意识地扫视西周，头顶是泛着柔光的拱顶灯，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医务室？”他低声喃喃，嗓音干哑得像是刚吞了沙子。
“嗯，你昏了三个小时。精神力过载导致神识短暂紊乱，还差点造成轻微崩溃。对抗演练用的着这么拼吗？你再不休息就要住进去吃营养泥巴咯。”
林夜撑着身子坐起，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洁净的医疗床上，床边是一组精神监测设备，屏幕上缓缓跳动着他的脑波曲线。
忽然，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进来。
“林夜，醒了啊？”
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眉眼带笑，却总让人心底发凉。
身穿护士装的江婉儿，提着一个药箱，笑意盈盈地走进来。她今天没穿那粉白护士服，而是异能局专属白蓝制服，外罩一件短袍，胸口挂着识别卡，身份栏写着：
【江婉儿·精神康复专员】
林夜一怔，随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这次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啊，精神力等级才E，就敢跟D级肌肉怪人和火系中二少年硬刚。”江婉儿走过来，轻轻一戳他额头，“不懂得控制输出，你是想让自己短路？”
“那……你是来看我的吗？”
“我是被李多多从医院薅来的。”江婉儿抬了抬下巴，“她说你身体素质不算差，但精神波动频率异常剧烈，怕你再来一次精神崩溃，所以让我来检查一下。”
林夜苦笑：“说白了，就是我脑子不够用。”
“不是脑子，是能量路径还不稳定。”
江婉说着，将手放在他额头上，一股温热的精神流如溪水般涌入林夜识海中。林夜眼皮微跳，只觉得精神被一股柔和的“丝线”捋顺，一些疲惫与刺痛感迅速缓解。
“这是……精神疏导术？”
“准确说，是我特制的针灸式精神能量调节法。”
江婉收起笑容，神情变得专注：“你现在就像一台启动过快的发动机，引擎虽猛，但缺润滑系统。如果不及时疏导，就会有短路甚至崩溃的风险。”
“那怎么办？换脑子？”
“不，学会控制。”
她从药箱里拿出几根细若发丝的金属丝针，动作干净利落地插入林夜太阳穴、眉心、后颈三处穴位。与此同时，一股股念力从她指尖注入那些银针中，形成一种温润流动的精神回环。
林夜只觉整个人陷入一种奇异的“漂浮感”，思维清明、精神空灵，仿佛有一双手在脑海中缓缓梳理着记忆与力量之间的脉络。
“你……是怎么做到的？”
“特殊训练而己。”江婉轻笑，“异能局不是只有打打杀杀，还有我们这些辅助岗位。”
“你是辅助？”林夜疑惑道，总感觉心中哪有觉不对劲。
她下针的手法、念控的细腻程度，绝不是普通“辅助”异能者能做到的。
江婉没有多说，而是忽然俯身靠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你知道你现在的精神频率，是多少赫兹吗？”
林夜愣了愣：“五……不对，我在刚测试时精神指数是5，后面精神力提升到11.”
江婉摇头：“我刚刚测了一下——至少42赫兹。”
“……什么？”
“这意味着你觉醒的‘神识源泉’比你表现出的指数深层得多。”
“换句话说，你的精神强度，远高于你目前的档案评级。”
林夜震惊地看着她：“那为什么系统只给我11？”
江婉笑了笑，轻抚着他额角上的银针：“有些人，天赋藏得深，需要外力激发；有些人，系统无法完全扫描。”
“你是哪一种，我还不确定。但有一点我能肯定。”
“你……不只是单一念控系觉醒者。”
林夜怔住，老吕的声音也在此刻低声响起：
“她看出来了。”
“什么意思？”
“你的精神源泉里……有‘第二曲线’。”
“什么是第二曲线？”
“念控者中极少数的分支–––除了控制外。还有共鸣能力，双属性精神者，是疯子中的天才，或天才中的疯子。”
林夜屏住呼吸。咬紧牙关，感知着那条潜藏在自己精神之下的隐脉。
“我真的有这种东西？”
“如果没有，你早死了。”老吕冷冷回道，“那场精神撞击，不是红裙女子放你一马，而是你激发了她的‘回应’。”
“回应？”
“她看见了你体内那条第二曲线–––才说你‘合格’。”
林夜脑海骤然一震，似乎一切都开始拼接起来–––从最初精神觉醒时的混乱，到与红裙女子的对撞，再到演练中的超常恢复，一切，都是围绕第二曲线在展开。
“江婉儿，她知道这些？”
“她不止知道。”老吕声音发紧，“她在引导你触发它–––她不只是康复专员。”
“那她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
老吕居然罕见地沉默了两秒，然后才缓缓道出一句话:
“但她刚才的那一手，不是康复系，有点古早的【精神纹控】。”
林夜苦笑，江婉收起银针，递给他一杯温水。
“你不是废物，林夜。”
“你的问题，只是太压抑了。”
她低头轻语，手指划过他手背：“再压抑下去，整个人就真的废了。”
林夜呆呆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婉儿站起身来，重新戴上手套，换上职业笑容。
“好了，你可以休息了。下次别再玩命。”
“谢谢。”林夜声音低低。
她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下。
“对了。”
“你昨天登录训练终端时，试图查看我的身份，对吧？”
林夜瞳孔一缩:“你怎么知道？”
“终端有操作日志，我又不是瞎的。”
她笑容温柔，却仿佛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锐利。
“不过我劝你–––”
“别查。”
“会出事的。”
啪。
门轻轻带上，江婉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林夜怔怔地望着门口，半晌，缓缓坐起。他拿出终端，再次调出江婉儿的档案。
【正在加载数据......】
【权限验证失败】
【信息己加密.需S级或以上权限查看】
只剩下一行灰色提示，悬在页面中央。
“老吕。”
“嗯。”
“她是谁？”
“我不知道。”老吕声音异常低沉。
“但我敢保证–––”
“她，不是异能局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