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刘冷的发梢滴落，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站在码头废弃仓库的阴影里，指尖轻轻着胸前那枚被体温焐热的龙形玉佩。三年来第一次，这枚象征着龙王身份的玉佩重新散发出微弱的温度，那抹温润的触感让他想起南海孤岛上永不熄灭的长明灯。潮湿的海风裹挟着柴油和铁锈的气味，远处货轮的汽笛声低沉呜咽，与记忆中海岛基地的警报声诡异地重合在一起。
"看来老朋友们都等不及了。"刘冷低语道，声音里带着久违的锋芒。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肋下那道十厘米长的伤疤，那是三年前"夜枭"留给他的纪念。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积水的洼地里激起一圈圈涟漪。
突然，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刘冷没有回头，只是将玉佩塞回衣领，布料下肌肉瞬间绷紧又放松。"跟了我三条街，不累吗？"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但右手己经悄然摸向腰间暗藏的战术匕首。
阴影中走出一个撑着黑伞的身影，高跟鞋踩在铁皮上的声响清脆而有节奏。"三年不见，你的感知还是这么敏锐。"伞沿抬起，露出张妍精致的脸庞，她眼角那颗泪痣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黑色风衣的腰带勒出纤细腰线，雨水在伞面汇聚成珠串坠落，在她脚边形成小小的水帘。
刘冷终于转过身来。雨幕中两人对视片刻，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张妍想起他们第一次在缅甸雨林执行任务时，这个男人也是这样笑着拧断了毒枭的脖子。"当年在我酒里下药的也是你吧？张秘书。"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度。
张妍涂着暗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微微收紧又松开，伞柄上凝结的水珠滚落到她手腕内侧。"组织需要确认龙王是否还值得效忠。"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牛皮纸袋，羊皮手套与牛皮纸摩擦发出沙沙声，"这里有你要的东西——三年前围剿行动的参与者名单。"
纸袋在半空中划出弧线。刘冷接住的瞬间瞳孔骤缩——重量不对！他多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比思维更快，身体猛地侧身闪避，"砰"的一声枪响震碎了雨夜的寂静。子弹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在生锈的铁皮墙上留下冒着青烟的弹孔，烧焦的金属味混着硝烟在雨中弥漫。
"果然退步了。"张妍惋惜地摇头，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锁骨凹陷处，"换作从前你能徒手接住子弹。"她手中的女士手枪再次瞄准时，却发现目标己经消失在原地，只有潮湿的空气中残留着一丝龙涎香的气息。
冰冷的刀刃抵上她的后颈，刘冷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但我依然能在一秒内放倒你。"他另一只手捏着从纸袋里掉出的微型炸弹，电子计时器在雨水中闪着诡异的红光，"说说看，这次又是谁的命令？老爷子还是'夜枭'？"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集装箱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张妍忽然轻笑出声，睫毛上挂着的水珠随着笑声颤动："你还是老样子...测试通过。"她慢慢转身，任由雨水打湿精心打理的发型，脖颈处的动脉在薄皮肤下清晰可见，"老爷子想见你。他说...三年前的棋局该收尾了。"
码头的探照灯扫过他们站立的位置，照亮了刘冷眼中翻涌的情绪。三年前那场背叛留下的伤疤仿佛又在隐隐作痛，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老爷子时，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老人往他茶里加了三块方糖。他收起匕首，望向漆黑的海面，浪涛拍打堤岸的声音像是某种远古巨兽的喘息："告诉那个老狐狸..."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引擎轰鸣声。五辆黑色越野车呈扇形包围过来，刺目的远光灯将雨丝照得纤毫毕现，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如同野兽的低吼。刘冷眯起眼睛，在强光中看到每辆车门上都喷着滴血的狼头标志。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叙旧啊。"张妍迅速从靴筒抽出第二把手枪，保险栓滑开的咔嗒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是血狼帮的人。上周刚端了他们三个赌场，没想到这么快就..."
车门齐刷刷打开时，数十个持械壮汉鱼贯而出。为首的刀疤脸吐掉嘴里的牙签，左眼上的疤痕在灯光下泛着狰狞的粉红色："龙王是吧？有人出高价买你的命！"他挥舞着改装过的霰弹枪，枪管上缠着的红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
面对逐渐逼近的人群，刘冷却低头整理起湿透的袖口，水滴从他弯曲的指节滑落："你知道吗？"他突然说道，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我老婆最讨厌我打架回家身上有血腥味。"这句话让张妍握枪的手微微一颤——三年来所有人都以为龙王己经孑然一身。
刀疤脸一愣："什么？"
下一秒他的视野天旋地转——刘冷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一记手刀精准劈在他持枪的手腕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混着惨叫划破夜空，在码头空旷的仓库间回荡。
接下来的五分钟成为血狼帮成员们的噩梦。雨中那道身影如同真正的蛟龙游走腾挪，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是经过计算机测算。当刘冷拧断第三个袭击者的肘关节时，他闻到了熟悉的血腥味，这味道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充满硝烟的黎明。雨水冲刷着血迹，在水泥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当最后一个小弟在地时，整个码头只剩下暴雨拍打地面的声响和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刘冷站在血泊中央，湿透的白衬衫贴在身上，勾勒出精壮的肌肉轮廓。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水，雨滴立刻将那些红色痕迹冲刷干净。
浑身湿透的张妍呆立原地，手中双枪甚至没来得及开火。她看着正在擦拭双手的刘冷，喉头滚动了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些年到底..."她的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的躯体，其中有个壮汉的胳膊正以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
"装废物比真废物难多了不是吗？"刘冷笑意不达眼底，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黑伞撑在她头顶，动作绅士得仿佛刚才大开杀戒的是另一个人。伞面上残留的弹孔让雨水漏进来，在他们之间形成细小的水帘。
远处的海平线上，曙光初现，风雨渐歇。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某些人的噩梦才刚刚降临。刘冷望向逐渐亮起来的天际线，玉佩在衣领下散发着持续升温的热度——那是龙王归位的信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