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陆明同学？”
林月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但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你确定我们这是在约会吗？”
“嘘......别说话，感受这大自然的馈赠，感受这光影的变幻......”
陆明摆出一副陶醉的神情，笔尖在画板上沙沙作响。
“馈赠个鬼啊！蚊子都快把我当自助餐了！”
陆明抬起头，脸上带着那种理所当然的表情：“按照约定，我救了你一次。
所以今天，约会的具体内容嘛......那当然是我说了算。
现在我让你陪我画画，你是不是应该乖乖听话？”
“我可没答应要陪你玩一整天啊！”
“反悔了？”
陆明歪着头，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
“原来林月同学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类型啊？真是让人伤心，我可是对我们的第一次约会充满了期待呢。”
“才不是！”
林月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ˇ?ˇ??)......
“哼，真是卑鄙。
不过，至少也该有点约会的样子吧？
一、一般约会......至少会去咖啡厅、电影院，或者游乐园之类的吧？”
林月试图挣扎一下，语气里带了点委屈巴巴的小怨念。
陆明轻笑几声，没再回应，只是低头作画。
林月无奈，撇了撇嘴，好奇地凑了过去，想看看他究竟在画些什么。
画中是落星湖的风景，远山、湖泊、芦苇、游鱼、飞鸟，一切都栩栩如生。
但奇怪的是——画面的中央，有一块突兀的空白。
林月盯着那块空白，忍不住问道：“这里...为什么不画完？感觉空空的。”
陆明手中的笔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勾勒着芦苇的细节。
“留白啊，艺术家的浪漫。”
“骗人。”
林月盯着他专注的侧脸，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你明明画得很认真，却唯独空出这一块，肯定有原因。”
“......”
陆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因为还没想好要怎么画。”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想好？”
“嗯......等我死的时候吧。”
“哈？”
“你知道吗？”
陆明忽然开口，虽然笑着但看起来却很落寞。
“画家这种职业啊，活着的时候画得再好，也不过是个有点天赋的三流画家。”
“什么意思？”
“意思是......
只有死了，画才会有价值，才会摇身一变，变成被世人追捧的艺术品。
像梵高、莫迪里阿尼，活着的时候穷困潦倒，死了反倒成传奇了。”
林月转头看他，却见陆明依旧挂着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
只是他的眼神却好像在隐藏着什么。
“你...你该不会是想...？”
“想什么？想自杀？喂喂，你紧张什么？我又没说现在就要去死。”
林月抿紧嘴唇，没有接话。
“......”
陆明盯着那片留白，缓缓开口：“不过...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画完了这幅画，大概就是我觉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吧。”
“什么叫差不多了？”
“就是......”
他顿了顿，忽然转头冲她一笑，“你想啊，画家嘛，只有死了，他的画才值钱。
梵高要是活着，估计也只能在街头卖卖画，哪能像现在这样，一幅画拍出几个亿？
所以，这幅画嘛，就是我的遗作。
等我百年之后，那价值不就噌噌噌地往上涨了嘛？
到时候，我把这幅画送给你，你拿着这幅画，下半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林月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紧，这应该就是揪心的感觉吧。
“骗子。”她低声道。
“嗯？”
“骗子！！！！！”
林月突然站起身，一把夺过他的画板。
“喂！你干嘛——”
“这幅画，我帮你画完。”
林月抓起炭笔，毫不犹豫地在空白处涂画起来。
陆明愣住，随后失笑：“喂，别乱来啊，这可是艺术...”
“艺术个鬼！”林月头也不抬，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发红的眼眶。
“明明是你告诉我不能放弃这个世界，明明是你死乞白赖拉着，不让我死......
结果你自己却在计划着这种事？！
你画个半成品，还在这儿装深沉，你以为你是哪个忧郁的文艺少年啊？！”
炭笔在纸上横冲首撞，笔触凌乱而急促，就像她此刻杂乱不安的心跳。
陆明怔怔地看着她，一时语塞。
几分钟后，林月"啪"地放下笔，把画板粗暴地塞回他怀里。
她气鼓鼓地说：“好了！现在它己经完成了！不准你再说什么遗作不遗作的！”
陆明低头看向手中的画。
原本空白的地方，多了一艘歪歪扭扭的小船。
船上坐着两个火柴人似的小家伙，一个长发飞扬，一个顶着乱糟糟的短发。
船头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像是小孩子的手笔。
陆明低头看着画，沉默了几秒，忽然笑出声。
“噗......咳咳！
你这画工......简首是......是......抽象派的大师啊！
你这哪是小船，分明就是个澡盆子！还有这爱心......
它是吃了啥，肿成这样了？！”
林月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 ???ω??? ?)......
“要...要你管！我又不是学画画的！”
陆明笑着摇摇头，没有再笑她。
只是伸出指尖，轻轻地、温柔地抚过那两个丑萌丑萌的火柴人。
“不过......这样也不错。”
微风拂过湖面，芦苇沙沙作响。
阳光突然变得温暖起来，在两人之间流淌。
陆明伸了个懒腰，缓缓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既然画也画完了，那么，约会也该继续了！”
“你还知道是约会啊？”
“既然是约会，那我们总该去做点普通情侣会做的事吧。”
【普、普、普通情侣？？？】
【普通情侣会做的事......那、那是什么？！】
【牵手？拥抱？亲、亲亲？！】
林月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耳根也烧了起来。
她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眼神在陆明伸出的手和她自己的手之间来回游移。
那只曾经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手。
那只手，似乎带着一种魔力，让她无法抗拒。
她偷偷瞄了一眼陆明，他脸上挂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可恶，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看我手足无措的样子！】
然而......
鬼使神差地，她还是伸出了手。
陆明的手指微微收拢，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
